第一章
我正縮在地上,望著天花板,抱著自己的腿拚命把自己往角落裏塞,表情很震精,內心很蛋疼。但我再三的摸了摸下半身,反複確認了我兩腿之間是少了根東西,胸`前也空蕩蕩的一片平原。……不過恐怕我沒有精可以震,也沒有蛋可以疼啊。
當你茫然間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全切太監,你會比我還厭世的。更何況,腦子一片空空,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公子公子!祝公子神功大成!”偏生一個唇紅齒白的男孩兒拽著我的胳膊想要把我從角落裏拖出來。
神功大成四個大字直直劈在我心上!竟是失傳已久的菊花寶典,這孩子還不知道改口,你這時候該叫我東方姑娘了。
“隻可惜公子你手腳筋被那人弄廢了,如今練成了神功又有何用,也半分都使不出來了!”那男孩兒一把抱住我大腿,嚎起來:“公子!我苦命的公子啊,你可還怎麼嫁人啊!”
“嫁……嫁嫁嫁人……”我顫微著手,一麵琢磨著東方姑娘的蘭花指兒該怎麼掐,一麵被晃得風中淩亂說道:“公子我都這樣了,竟然有人不願放過我!禽獸,你們這幫禽獸!”
那男孩兒一把抓住我掐著蘭花指兒的手,用袖子摸了摸被我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一臉淡定:“公子,你這癡症犯的也太頻繁了……”
我看著這孩子無比平常的表情,噎了一下,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按照慣例,你難道不應該撲過來大喊:“大太監,您怎麼了!不要嚇英蓮啊——”
“算了,傻了也挺好,您也省得使喚我了,早知道我就應該在公子傻了之前問出您私房錢藏在哪兒。”那侍從打扮的男孩兒一臉悔恨,“公子,我是清琅啊,您還記不記得您把那白花花的沉甸甸的東西給藏哪兒去了?”他問著我的話,我卻思索著神功的事兒。
“你說我神功大成?”我忐忑。
“哦,是啊,不過您那神功也沒啥用,隻是練到最後一層,就忘記一切罷了。隻聽聞神功前六層,隻聽說會越練越傻越瘋癲,很少能有人練到最後一層。再說就算那套武功再厲害,您如今手腳筋都被挑了,怎麼都是個廢人了。”他挽起我的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粉嫩的傷口,看似是剛剛痊愈不久的樣子。
砸吧兩下嘴,我有幾分惋惜。跪坐在幹淨的木質地麵上,清琅給我墊了個軟墊,我就坐在矮幾旁邊憂傷又慢條斯理的給自己的光腳穿上襪子。“小清琅啊,不知我……伺候的是哪宮的娘娘啊。”我努力想要接受自己是個太監的現實。
清琅一臉不想理我的表情。
“嘖,溫召,你醒了啊。”我抬頭,一個男人倚在門邊,他背後的夕陽照的我看不清他的模樣,隻感覺到那身高帶來的落差,以及身上帶滿的精致而繁瑣的銀飾。溫召是在叫我……?
我端詳了這位公公半天。
——真是位……有錢的公公啊。
我掐著手指兒,調整了半天麵部肌肉,憋出一個諂媚的笑:“公公有何貴幹?莫不是西宮哪位娘娘出了什麼事兒?”
那人整個人一哆嗦,對著我旁邊的清琅怒目而視:“他腦子還沒好?!這都半個月了,怎麼還是這般癡傻!前兩日你跟我說他武功已經練至最後一層,如此昏迷兩日之後必定會恢複正常,怎麼還——”
我聽到他的訓斥,腦子一抽,連忙按著小情郎的腦袋,使勁往地上撞:“公公莫生氣,小清琅剛入宮沒兩天,不懂規矩不懂規矩,他這不給您磕頭認罪了麼。”清琅讓我攢著腦袋往地上撞懵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溫召!”那人怒吼一聲,“奴才在!”我弓腰,嘖嘖,怎麼感覺我這個溫召的名字不像是個公公啊。
“哼。”他冷哼一聲,過了半天才仿佛氣極的緩了口氣,說道:“罷了,你這幅樣子我無話可說,不論你是太恨溫溟也罷,太愛那人也罷,你若是一直這麼苟活,我做夢都會笑醒。”說著,他朝我走來,腳腕上帶滿了銀腳鐲,叮當作響,混著那微低帶啞的嗓音,我仿佛感覺到我心裏有一片羽毛在輕搔。
我這個大太監竟然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情仇史,難不成還能爬上龍床?抬起頭來,我看向他,卻愣住了。這位大內總管長得才真有爬上龍床的潛力,睫毛長而彎,皮膚是略深的小麥色,挺直的鼻梁和淺色的眼睛似乎有些番人的血統,他嘴唇是淡淡的紫色,脖子上精巧複雜的銀飾幾乎要晃花了我的眼睛。
紫色的袍子露出半邊胸膛,衣料上是精致而低調的同色藤蔓花紋,脖子上與手腕上掛滿了同款銀飾,我第一感覺就是他來自苗疆。
這位……不是公公吧?
“我約莫著公子可能根本就沒練成那神功的最後一層,到如今還是癡傻的保持著以前的樣子。”小情郎頂著一頭的包,苦著臉說道。
我麵前苗疆男人抓著我的手腕,帶著薄繭的手指搭在我脈上探了探,我心中莫名一緊,卻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放下了我的手:“哼,誰知道呢,反正他還是以前那樣毫無內力。”
“大人,他要是單純忘了還好,如今這癡症還在,他以後可怎麼招呼客人啊。”小清琅抹著眼淚兒,抓緊我的手。“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我們公子這副好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