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井老師拍拍我的肩,「能和悠裏談談嗎?」
「我正要去找他。」
「那麼,我就在此跟你道別。有困難的時候記得隨時來找我。」
「老師,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再見了,老師。」
「我們會再見的。」
我和桐井老師告別,走去悠裏房間。
薙野叔站在走廊,愁眉苦臉地交叉著雙臂,快哭出來的表情跟他的臉很不搭調。
「我一個人是可以把這旅店撐下去,可是我擔心悠裏。」
「我可以跟悠裏說說話嗎?」
「悠裏很喜歡你,你去安慰他一下吧。」
我敲了門,走進悠裏的房間。
悠裏麵對牆壁,拚命擦著流出的淚。我在悠裏身邊蹲下叫他的名字。
「悠裏──你有一次說過,你想看書對嗎?」
悠裏詫異地看著我。他的臉脹得通紅,也許隻是因為擦了太多眼淚吧。
「爸爸說,他想為我做書。」悠裏顫唞著聲音說,「我的病,已經沒多久日子了。他太心急才做出那種事──」
淚水不斷從悠裏的眼眶中奔溢出來。至今一直壓抑的情感在這瞬間全都化成了淚水。他不再抹掉流出的淚,而是彎下瘦弱的身體,嗚咽起來。
「五年前媽媽在洪水中去世……從此之後,爸爸就變了。他一定是在媽媽的遺物中發現那把漂亮的刀,就是檢閱官所說的『卡捷得』。那把刀後來不知到哪去了……但爸爸對我越來越嚴格。隻有一次,爸爸問我有什麼願望。我說我想要書,爸爸便說『知道了』。因為我聽說書本裡包羅萬象,隻要看到書就能時時看見我媽媽,就算在病床上,也不會感到痛苦……」
「悠裏──」我輕輕叫著他,「有一天我會帶書來給你看。」
「克裏斯──」
「不要緊,別擔心。我會用我的做法,讓你有一天能看到書的。」
「不行。若是連你都像爸爸那樣……!」
「別緊張,我就是為了那個目的來這裡的。日本是最後的土地。我要找回失落的東西。就像樂器一樣,失落了會再度甦醒,我也要把書帶回世界。」
「克裏斯──我可以相信你嗎?」
「嗯,你要等我。」
「我知道了。」悠裏拭去眼淚,「我會等你的。」
【終 奏】 為了短暫的別離
回到大廳,隻剩一片死寂,剛才的喧鬧宛如從未發生過。自警隊的神目及隊員們都已離去,鎮裡的居民也走光了。
榎野還站在窗邊。
剛射進來的陽光將榎野的影子投在地上,形成一個威嚴、美麗的身影。
「榎野,」我說,「你不跟上去沒關係嗎?」
榎野回頭,望著我的臉點點頭。
又剩下我們兩個。
「這就是『推理』的終點。」
「是,這就是終點。」榎野把兩手輕輕交錯在背後,小聲說道。「附帶說一下,我沒有告訴他們,你跟我的關係。」
「嗯……」我倏然想起剛才的情形。「這麼說,你確實握有朝木老闆就是『偵探』的證據嘍?」
「當然有。」榎野若無其事地舉起拐杖。「他的身體上留有我拐杖的痕跡。我這麼告訴他了。因為昨晚我瞞著其他人跟你去冒險,所以我沒有昭告眾人。就算少了它,隻要到那間小屋去搜查,就一定能採集到足跡或指紋吧。」
「原來如此……」
榎野見我想得出神,突然叫我:「克裏斯,我希望你告訴我現在的想法。」
「榎野……」我有些困惑。「我現在腦子裡亂糟糟的不太會說……不過,我覺得太不合理了。不對,並不是兇手受到製裁不合理……也不是對你破案的能力感到不合理……而是對更大的、難以抗拒的……」稱它命運太過含糊,稱它生死又太過犀利──「是一種不安,也許我們會一無所得。」
榎野直視著我的眼睛,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眨眨眼,好像恢復意識般轉了一下脖子。
「聽不太懂。」
他丟下這話,開始收拾散落在腳邊的物品。
我蹲在他身邊幫忙,把衛星照片板和其他不明用途的機器,一一放回皮箱中。
當我靠近他身邊,突然發現榎野一直盯著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