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我這樣稱呼你,應該不算冒失,我知道你現在在納悶什麼,也知道你走進這個房間之後的拘束感從何而來,嗬嗬,不怕你笑話,當初我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的時候,都不敢亂動,生怕自己弄髒,一不小心碰壞了這些東西,要拿錢賠啊。嘖嘖,苦,真苦。”
“我有什麼想法,不就是一個高中生,哪來這麼多想法,我感激你還來不及,還能做些什麼?”葉孚甲還是那樣子坐著,並沒有因為李建東的幾句話就敞開心扉,然後掏心掏肺,恨不得講自己這十幾年的過去全講給李建東聽。
“嗬嗬,得,我就跟你說了,我喊你來這,是有目的,不過現在這情況來說,那倒是小事情了。”李建東左手拿著煙,右手拿著筷子夾了一塊肉往嘴裏塞去。
“還是外麵舒服啊,能大口的吃飯,能看這社會的燈紅酒綠,最重要的還是自由啊。”
他李建東說這話,肯定不是空吹,至少葉南烏沒聽出來那層意思。
葉孚甲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知道這位從十幾歲便是出來打拚的男人,從一個農村孩子走到如今這個位置,定然多付出常人幾倍的努力,可是再想想自己,也是農村孩子,五歲前,連吃飽的東西都是母親省下來的,而對於父親的記憶更是模糊,五歲後,這一家子人為了生計,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就隻有他和他爺爺奶奶。
苦啊,可這位江縣大混子,貌似還更苦,至少他在葉孚甲這個年紀,早已有了自己出路,不會像葉孚甲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
“我叫你來,其實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跟我混的意思,不過現在看來不大可能,就算我說我不把三年前那件事放在心上,你也不會信,更何況,我李某人還讓你當著那麼多人下跪了。隻是對於我來說,能講出‘該跪就跪,因為還有機會爬起來’的人來說,似乎以後的出路並不會太差。”
這一次葉孚甲沉默了,沒有答話。
“我說我們能冰釋前嫌你也不大相信,不過你放心,我李某人說的話肯定做到,你爹媽我肯定不會去動,就連你我也真有一股子愛才的味,不過你的那位亮子兄弟如今似乎有取代南城的那位的意思,如此一看,似乎我的動作都有些多餘了。”
“我們其實沒有到生死相向的地步,我這小人物雖然想過要報複你,可我知道那是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呢,認識得到自己的位置,能認清,還沒有到有點實力就蹬鼻子上眼的地步,嗬嗬,我就想圖個安穩。”
說到這裏,葉孚甲停了一下,看著李建東。
然後似乎是斟酌著該說些什麼一樣。
“嗯,我就不能對你構成什麼威脅,說句實在話,十八年了,雖然我苦過痛過,可還真沒對除了我家老爺子和那天地之外的人跪過,你說得沒錯,我是想把你宰了,可我知道,小人物衝冠一怒的代價。”葉孚甲雙手放在膝蓋上,沒有挪動半步,依然像最初那樣。
生活是什麼?就是婊,子。
有些人的生活,就是皇宮裏的貴妃,說穿了,過得好,穿得好,吃得好。
而有些人的生活,就是路邊的乞丐,吃不飽穿不暖,過日子也是數天天。
此時的李建東和葉孚甲就屬於兩種級別的。
“你讓我加入你們,雖然我很想答應,可我知道那真不是我要的生活,我還得去讀書,期望把書讀好,以後出來一年就能輕輕鬆鬆的掙個十來萬,那就足夠了。”葉孚甲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平靜不該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
“嗬嗬,我不信,能三個階梯走上四秒的人,我不信。”李建東還是那樣雲淡風輕的說著。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隻想說的是,李老大,我不懷疑你的話的價值重量,所以不會考慮你會拿我動手開刀甚至找我爹媽的麻煩,就隻希望,不要打擾他們的生活。”葉孚甲站起身來,臉色平靜的說,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隻留下了一臉錯愕的李建東。
因為他還沒說完他說的話,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他最想說的話,這叫葉孚甲的就離開了,可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留給他啊。
“嗬嗬,刁民啊,著實是一個大大的刁民!。”葉孚甲離開,李建東似乎並沒有生氣,反而還一臉笑容的說了這麼一句。
“傻子啊,要是我敢動你的話,你早就被我殺了丟出去喂狗了。現在的年輕人啊,太狠了!”他喃喃自語。
待得手中的煙快燃到煙蒂時,他又說了一句:“還是這煙,夠味。”
誰的手中沒有幾分拿得出吹噓的資本來的?
小人物的吹噓大概就是我今兒又抽了什麼上檔次的煙,或者我家兒子買房了之類的無聊話題。
而那些大人物們吹噓的時候就會端著一個高腳杯,看似優雅地搖一搖說,我這次又找到一個好玩的項目,要不要一起。
這叫什麼?這就叫生活,這就叫天地,當然,這個應該用個最貼切的詞來說,叫差距。
對於葉孚甲來說,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他恐怕也就隻能在別人口中知道李建東三個字,或者過一輩都不能與他有什麼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