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事議
功疑惟重罪疑惟輕所以慰安將士之勞振揚朝廷之威者聖意已定然必特遣科臣查勘者亦以功罪眀而後可以議輕重且令提功罪之衡操輕重之權者在上不在下也據督臣撫臣二疏則科臣徐觀瀾已回矣夫呪詞乃呪丁應泰者與科臣無幹何為而遽回哉且呪詞不掲於讚畫初奏之時而掲於會勘之日科臣不回於乆居王京之日而回於將勘之時此其中必有縁故但事在異國勢難遙斷科臣雖回諒亦非逺似當仍令科臣隨所駐之處會同總督經理監軍諸臣各秉公心勿執偏見速為勘明具奏至於有功當從優敘有罪當以功贖宜靜聽皇上處分無滋煩議以躭日時則人心自服國體不褻士馬早得觧散免致他虞朝鮮蚤得安全無所顧慮矣
朝鮮撤兵議
竊惟人臣於國家事知之必真然後議之斯當見之必親而後知之斯真況兵事至重尤非可以冥冥決者今督臣經理在朝鮮有年矣其倭之再來與否兵之應撤與否見之既親知之亦真自當究利害之歸剖可否之宜為明主別白言之若徒引其端而使皇上自決諉其責而令九卿會議使他日無事則已有事則曰此主上所裁決我何罪也又曰此某人所會議彼自有任其責者我無罪也逆計巧圖以求免後咎餘責此工於謀身非忠於謀國者古人有言兵難踰度百聞不如一見故臣愚以為撤兵一事隻宜外決於督臣內決於樞臣而不當決之於九卿至於供餉則臣愚以為此必不可者自東事軍興畿輔齊魯之民歲加餉銀數十萬椎骨剝髓剜肉醫瘡即奉明詔停征有司尚有不奉行者百姓之苦極矣又加以旱災蟲災助人為虐閭閻嗸嗸無所得食木皮草根一時俱盡流離轉死不忍見聞即我皇上發粟賑之稍為蘇息而至今村無人室無煙如此景象皇上以為尚可加征以給異國否也況數年以來朝鮮之眾死於倭者不啻強半以其半而耕一國之田自有餘粟何煩中國兵士留戌者無所事事且戌且屯亦足自給又何煩中國漢趙充國將萬人屯湟中而坐困先零班超請兵護西域不湏中國鬥糧而鹹服諸國彼獨非人臣乎何古今遂不相及也若必欲朘貧民之膏血以轉輸於藩籬之外恐財盡不能勝其求力疲不能勝其後此孔子所謂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者故臣愚以為此必不可也謹議
策問
問古稱天地生財隻有此數不在官則在民今閭閻窮乏帑藏空虛將以為在官耶在民耶不在官不在民將何所在耶夫在官則散之在民則斂之不在官不在民不知大司農又何以為計也朝廷之上如漏巵不堪歲出而不得不散百姓之家如懸磬不堪歲入而不得不斂斂者不能越子例之外而散者日聞増於例之中無事既發帑金為糧芻之用有事又請帑金為召募之資夫須糧須芻則有兵有馬臨時何為又煩召募待召待募則無兵無馬平時何為屑越糧芻乃下之請發於上也則必得上之清核乎下也則必不得歲複一歳長此安窮漢時文學諸生議鹽鐡均輸持論甚正則理財之策亦諸生所宜留意也其各陳所見盡言以對
問古者四民各安其事不易其業故道徳一而風俗同末世則有三遊之民矣可指而言之與此三遊者荀子所謂徳之賊而亂之首也至孟子所深距力辟者乃又不在三遊而在楊墨豈惑世誣民三遊淺而楊墨深與漢興表章六經罷黜百家似矣前數家者果悉黜與否與漢晉以後佛氏轉盛比之三遊楊墨其害又孰為淺深與唐之韓子宋之程子朱子或昌言攻擊身任禍殃或辨析毫芒推極流弊是猶能閑先聖之道以異端排之也至於今而不然矣治佛氏者髙持其說而欲踞吾儒之上業儒術者卑視其學而甘出佛氏之下豈以聖學大明之世海內之廣竟無有如孟如荀如韓如程朱其人者哉又何以令後之視今也夫崇正辟邪其責在士君子其事在師儒諸士行將為士子師矣所以回既倒之瀾辟既榛之路者何道而可其究言之以觀所學問周禮大司徒以荒政十二聚萬民而又有廩人詔穀以治歲之豐凶其為民計者至詳矣其略亦可言與今不幸有方二三千裏之水旱民即轉死流離甚者人且相食豈荒政之未講而廩人之職猶有所未備與抑或有他故與天災流行無代無之漢臣有矯製發倉以濟饑民者今即有其人亦有粟可發否宋臣有知青州而活流民至五十萬者未聞煩內帑也今一有賑濟動請帑金豈古人之法不可行於今而舎請賑外無可為計與幸主上天覆不愛金錢漕粟以活溝中之瘠而銷潢池之變然說者謂饑而後請請而後賑枵腹之民不能忍須臾勿死以沾徳意故捄荒不若備荒備之之說無如古常平倉法義倉法社倉法此數者亦可行於今否與數者之外抑或有他道與諸士之來也於饑民情狀亦既耳而目之矣茲欲使海內黎庻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何策而可其酌古度今各以意詳著於篇以覘濟時之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