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頭都市
作者：煙花裳
銷金小樓密案
華燈初上的S市，黑夜是永恒結局的落幕。迷離的燈一盞盞亮起，如不甘的鬼眼，此起彼伏，紅紅綠綠，閃爍在各個角落。把影子拉得越來越長，越來越扭曲的路人，以交錯的身姿紛遝而過，踩著自己的過往，踩著自己的將來，趕赴臨時的歸宿。有那片刻的駐足和猶疑，等待模糊的期待，卻最終消逝在迷茫的盡頭。
H路上清臒瘦長的梧桐樹，在初秋微涼的風裏聲聲蕭瑟。塵沙迤邐，和悄寂旋舞的落葉纏綿。之後，塵歸塵，土歸土，去者仍舊執著，留者不過隨夜露風幹。清冷的路燈下，幾多小資的華美格調，看起來十分淒涼和無奈；如在晚宴後卸了濃妝的美人，眼角皺紋清晰可見。但這斑駁暗淡的牆內，也許仍舊是掙紮著紙醉金迷的狂歡。
沿著長長的H路，有不下十幢百年曆史的小洋樓。自從民國的權貴紛紛逃離後，一直落寞地由青藤計數著年華。但近年來，卻有大集團的首腦開始玩起了複古做舊的文化。於是出資修繕改建這些小洋樓作為生意場所。大多以飲食享樂為主。以懷舊的民國風情，招徠客戶。
走進這些小洋樓內，大多樓梯曲折狹窄，空氣悶濕，拐角的陰暗裏，幽幽的暗光流觴。菜單上令人咋舌的消費檔次似乎與之不符，鮮有光顧，也鮮有資格光顧。
如果不是熟客，就不能對某些看起來不經意的燈火信號心領神會。閑散漫步門前的保安，卻並非老邁的下崗人員，而是個個身形魁梧，眼神警覺。
其中有一幢小洋樓，每天有千萬人匆匆路過，卻極少有人知道，它就是近年來某一個極盡奢靡享受的民間傳聞的根源所在。盡管有多次公眾耳熟能詳的掃黃行動，這一幢樓的盛名從未被打壓和暴露過。它如同S市的海市蜃樓，凡人望塵莫及。
這樣一個神秘不可測的地方，難道是個有進無出的魔窟嗎？
臨踏進門口時，她略停了一停，快速掃了一眼四周：四個保安正也盯著她的舉動。一張專用的工作通行證顯然不是唯一的暢行無阻的理由。保安們不經意的一眼，把她全身上下收入眼底：金棕色的大波浪卷發遮掩了她半個麵龐，天鵝一般細長優美的脖頸下，是閃著金屬光澤的黑色吊帶裙，緊緊地束縛著柔嫩的肩膀。黑色長筒皮靴，紫色絲襪的蕾絲邊翻在靴子外。剛剛蓋過臀部的裙子和靴子之間，是勻稱光滑白皙的雙腿。
“你是新來的Coco？”一個保安問她，又掃了一眼她手上那張剛剛順利掃描通過的工作卡。
“是啊，跟琪琪媽咪的。”她撇了撇嘴角，隔著發簾凝視對方，“怎麼，看我新來的，好刁難啊。”
保安一笑，“哪裏，看著眼生。以後就熟了嘛。”他讓開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高昂著頭，踏進了小洋樓。
樓內的通道曲折複雜如迷宮，木偶一樣的男服務生呆立在各個角落和門口，半垂著頭——角度足夠看到客人做出什麼舉動來表達需求，又不能翻著眼端詳客人的麵目。穿著統一的女仆套裝的女服務生有條不紊地來來去去各個包廂，安靜地川流不息。
她熟稔地穿過一條又一條悠長的通道，路過一扇又一扇緊閉或半開的門，最後她停留在了其中一扇門前。門上寫著牌號：18。
她推開門，迎麵一片喧囂撲來。絕佳的隔音設置把每個包廂內種種不堪都隔絕到隻有天知地知的程度。尤其是在這個包廂內，寬大舒適的沙發上，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恨不得自己是千手觀音，能把左右兩邊的每個美女都同時摟住，享齊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