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
女兒來越聰明伶俐,參加什麼奶粉企業組織的寶寶比賽,居然還掙了三千塊獎金回來。比賽的時候,我推著父親去了,李天明一家也都去呐喊助威了。小丫頭很神氣地跟幼兒園老師說:“看,這是我的親友團!”小店的生意時好時壞,競爭越來越厲害。開了這麼長時間的飯店,我知道,無論是多大規模的飯店,都是各領風騷一兩年,想保持生意興旺,就得搭時間搭精力。
陳菲懷孕了,卻不改時尚女青年的本色,去新加坡買了個LV的包包,花光了卡裏的所有積蓄——兩萬一千元人民幣,等值於一台42寸液晶電視,還是進口的。
該時尚女青年的肚子越來越大,依舊每天背著LV逛街看電影,吳浩問她:“你累不累啊,肚子裏揣了個娃,肩膀上還背個42寸液晶電視!”陳菲大怒:“如果沒有你,我可以隻背個42寸!”冬天過去了,我把家裏的被子褥子一起拿出去曬,在家門口的布料城買了好些花布,重新做了沙發套和窗簾,我們的小家看起來煥然一新。退到大門口,抱著胳膊,審視自己整潔漂亮的家,頓時覺得自己真是了不起,能夠化腐朽為神奇,把卑微的生活過出牛逼的光彩。
過日子就像炒股票,永遠是高低起伏,基本上是低比高多,要有足夠的耐心和心理承受力,才能有得賺。
拾起頭,隻見父親正坐在陽台上曬太陽,背對著我,似乎是睡著了,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淡淡的金,看得心頭一暖。不由走過去,輕輕拉起他蓋在腿上的毛毯,毛毯上還攤著一本《聖經》,一段字的下方被深深劃了線,歪歪扭扭,用了很大氣力似的: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隻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愛是永不止息”,我反複誦念著,“愛是永不止息。”
成功打來電話,“最近好嗎?”
我說:“還成。”
他沉默了很久,才說:“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努力做我母親的工作,可是,不行,她心髒病犯了,我實在不忍心再氣她……我們還是……算了吧。”我說:“好。”
又是好一陣的沉默:“希望你……以後好好過,能找到愛你的那個人。”
不說也罷,一說倒觸及我的痛處。我冷笑:“你覺得,我還能愛嗎?”恨恨地掛了電話。
這時候,爸爸突然醒了,眼睛眨了兩下,奇怪地盯著我看,似乎想說什麼。我問:“爸爸你怎麼了?”他頭偏向一邊,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失去了知覺。
火速打電話叫來救護車。一路上,爸爸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緊緊握住他的手:“爸爸,堅持,堅持住,馬上就到醫院了啊!”
阿姨和常軍的電話都打不通,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等在手術室外麵,那份揪心那份難挨,我想我會記住一輩子的。
這次比上次快,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麵無表情:“病人不行了,進去告個別吧。”我連滾帶爬撲進去,撲到爸爸身邊:“爸爸!爸爸!你醒醒,我是常清哪,你看看我,你別死啊,我不想沒爸爸啊。”爸爸緩緩地睜開眼睛,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拚盡全身力氣,他說:“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