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巢穴救名花(1 / 3)

夜魔巢穴救名花

人們所稱的南山,實則是徐州附近一片植被茂密的矮山丘陵。因為汴水、泗水的灌溉和水利交通,徐州一代商賈發達,農牧殷實,甚少有樵夫入到深山砍柴,所以南山的叢林鬱鬱蔥蔥,綿延數十裏,因為山路曲折,林木高聳,令徐州南山顯出一派與世隔絕的世外風情。

這種大市鎮附近的密林山嶺在唐代的江湖屬於兩不管之地。因為山深林幽,走獸橫行,這裏是平常百姓不願涉足的禁地。但是這裏距離徐州隻有十數裏,距離喧囂人世太過接近,失去了江湖人特別追求的神秘和與世隔絕,所以從來沒有任何江湖人物會在這裏多作停留。因此在這種地區掩藏形跡反而能夠收到奇效。

鄭東霆馱著祖悲秋奔行如電,不到一千息的時間就已經來到了戲馬台南,一頭鑽入了南山之中。南山土地廟就佇立在這片山林的半山腰中,掩映在一片剛剛吐芽的樹木新枝之下。這座廟宇已經有多年沒有香火,廟中的牆角窗台掛滿了蜘蛛網,地麵上積塵足寸,晚風一吹,青煙四起。本來一座祭神的寶地,卻活脫脫像是閻羅殿的入口。

鄭東霆從懷中拿出火折子迎風一抖,點燃一簇火光。靠著這幽暗的光線,他凝目四處看了看,問道:“師弟,雖說你是為了完成獄友的遺願,但是我可真看不出這是個還願的地方。”

“我的這位朋友在這裏收藏了幾盆花卉要我領回去養植,莫讓名花枯萎。我準備把這些花帶回去種到祖園,細心看護。”祖悲秋道。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回祖園。”鄭東霆不滿地搖了搖頭。

“在這裏了!”祖悲秋看到那個已經褪色的土地公手中握著的玉笏,立刻欣喜地叫了起來。

“什麼東西?機關嗎?”鄭東霆忽然倒有些不妥,“幾盆花卉,不用靠這麼嚴密的機關來保護啊?”

祖悲秋道:“這些花卉聽說來頭不小,連緝凶盟都想要搶奪。”他邁著大步來到土地公的玉笏前,伸手抓住玉笏的頂端,準備用手一擰。就在這時,他一腳踩到了一片滑沙,腳底一輕,身子側倒在地,連帶著手也跟著用力一扭,不由自主地帶動了玉笏所連接的機關。

隻聽得一連串瓦片破裂的聲音,數十枚烏黑黑的半月飛輪從土地廟的四麵八方下雨一般砸來,目標直指處於房子正中央的祖悲秋。

“師弟小心!”鄭東霆一個虎撲將祖悲秋按倒在地,接著帶動他在地上連續七八個滾翻,數十個飛輪擦著他們的肩膀後背釘入了地麵之中。鄭東霆因為在最外麵,背上被劃出了七八個淺淺的傷口。

“我的媽呀,這是怎麼回事?”被鄭東霆按在下麵的祖悲秋嚇得吱哇亂叫。

“怎麼回事?我還要問你呢!”鄭東霆忍著背上的輕傷怒氣衝衝地直起身,“你交的這是哪門子的獄友,誰用九天滅日輪這麼歹毒的機關來保護幾盆花?他種的是搖錢樹嗎?你老實跟我說,你這個獄友姓甚名誰,幹什麼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祖悲秋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隻跟我說他是因為采花才被關進的殺威堂。”

“采花?”鄭東霆瞪大了雙眼,“別告訴我你跟一個采花賊稱兄道弟!”

“師兄,你怎麼也歧視采花的?采花我也喜歡,春暖花開的時候,到郊外踏青采花,折幾枝春蘭冬梅,有何不可?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仇恨我們這樣的采花人。”祖悲秋下意識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再次走到了玉笏麵前。

“你這個從益州出來的白癡,以後別跟人說你是我師弟!”鄭東霆氣不打一處來。

“師兄不要動怒,剛才是我不小心腳底打滑沒有按對開關,這一次應該沒有危險了。”祖悲秋將自己的胖手小心翼翼地放到玉笏上,嘴裏念念有詞,“先左三次,再右三次。左二右三,前一後二,左三前五,右二後六。”

“有沒有這麼麻煩?你這是按開關還是下棋?”鄭東霆膽戰心驚地前後張望著,生怕有第二輪古怪暗器迎頭砸下來。話音剛落,鄭東霆腳底下的一片地板忽然朝左縮到了地縫之中,露出一個正方形的空洞。鄭東霆還來不及反應,就直挺挺地掉了進去,半晌才發出一聲慘叫聲。

“師兄!不要慌,我來幫你!”祖悲秋看到鄭東霆在空洞中沒了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急,連忙縱身一躍,也跳入了空洞。

“錚”的一聲,鄭東霆一隻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再次打亮了火折子,朝這片幽黑的地下室照去。

“師兄,這裏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危險。”祖悲秋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不用緊張。”

“就算有危險也不用你來救我。”鄭東霆沒好氣地說。

“師兄別這麼說,咱們打死不離師兄弟,你有難我怎會不來救你?”祖悲秋熱心地說。

“我看不出你一屁股坐塌我的鼻梁,對我有什麼幫助!”鄭東霆惱怒地一抬手,兩股鼻血立刻磅礴而下。

“對……對不起師兄,我也是情急之下才跟著你跳下來的。”祖悲秋愧疚地低下頭。

“以後再和你算賬。”鄭東霆身子往前疾行三步,將火折子往前一探,微弱的火光正好映到一扇黑鐵製成的柵欄門。他將頭往前探去,想要察看一下鐵門之後有什麼東西,卻在耳中聽到一連串清越的嬌喝聲。

“呸!狗賊!”

“呸!惡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呸,你敢碰我,我立刻咬舌自盡。”

“呸——”

鄭東霆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人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連忙把頭一仰,連退三步。

“師兄,怎麼回事?”身後祖悲秋不知所以地問道。

“師弟,你走到我前麵。”鄭東霆一把攬過祖悲秋的肩膀,將他往鐵門前一塞,自己躲到他的身後,高舉火折子,仔細觀看。

明明滅滅的火光之中,四個衣衫殘破、披頭散發的女子縮坐在鐵門之後的地牢牆角,雙手背在身後,雙腿緊並著蜷在身前,在她們的腳上箍著精鋼打造的鐐銬,可以想象他們背後的雙手也被同樣的鐐銬所緊緊鎖死。

“啊——”祖悲秋的慘叫聲悠悠地傳入鄭東霆的耳膜,“師兄,我被人吐了一臉唾沫。”

“各位姑娘!”鄭東霆連忙雙手高舉,扯開嗓子大聲道,“我是江湖捕頭鄭東霆,不是關押你們的采花賊!”

他的話讓死寂的地牢裏響起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鄭東霆是誰?”一個嬌柔細嫩宛若黃鶯的聲音悠悠響起。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江湖敗類牧天侯的徒弟。”另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說道。

“對,是他,我聽風媒張遊提到過他,聽說他是殺死洛家滿門的中原雙凶之一!”說這句話的是一個語音清脆悅耳的少女,她在所有的少女中個子最高,似乎膽氣也是最好的一個。

“他不會欺負我們嗎?”眾女子中一個最年少的少女怯生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