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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第三十八年夏至

作者:揚州不再

楔子我最後閉上眼的時候,還是在想你,想你曾經說過,等到了夏至,你帶我去台北。可你並沒說,是哪一年。而這第三十八年的夏至,我終是等不來了。根據河圖大大的歌第三十八年夏至寫的,但仍是原創。某揚對民國並不是很了解,還望大家指出錯誤。90°鞠躬~=3=~==================

☆、第一回

他自小便在這院子裏長大,不知道親生爹娘,是好心的班主把他撿回來的,給他這個棄兒一口飯吃,這才沒有餓死。

桑榆,那枝幹遒勁的高大樹木就是老班主給他的名字,那他自然得好好唱戲,一個棄兒,有了一口熱飯還求什麼呢?

他生來俊秀,梨園裏所有人都稱讚他生的一副好皮相,他每每聽到,隻是羞赧的笑笑。班主也注意到他的好相貌,從此他開始學習青衣。他想換些英氣些的角色,班主卻不應,隻是笑而不語。

做戲子,是個苦活兒,不但天天苦練,而且還遭人白眼。每次在外遭了欺淩,他也不敢告訴班主,隻怕告訴了,也是無用的。

第一次登台時,看著地下黑壓壓的人頭,他過於緊張,竟踩到了青衫的下角,摔了個趔趄。地下的觀眾紛紛哄笑,隨後叫嚷著,起哄著要求退票。他睜大了眼睛,吱吱唔唔地往後退,躲避著扔上來的雜物。底下的人都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神情,班主黑著一張臉,勉強帶點笑容,在台下調節著觀眾的情緒,觀眾卻不賣他的帳,個個笑容輕佻。他在台上握緊了拳頭,第一次深切地感覺到,戲子的地位是有多麼低下。

可是這時,有個人站了出來。他道:“吵什麼吵,不是來看戲的都給我滾出去。”

旁邊有人不服氣的,正準備鬧事,被一同來的人拉住了,搖了搖頭,又耳語幾句,很快人們便安靜下來了,隻是臉上帶著一種畏懼的神情。

桑榆不知道那人是誰,卻也懂得一定身份尊貴。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專注唱戲。可他不知為何,一直感覺有道目光跟隨著他,不是灼熱,而是一種特別的感覺。他隨意瞟去,看見剛剛那個幫他的人,竟眉目含笑地看著他,他心裏一震,竟唱漏了一拍。不過幸好台下沒人出聲。

一出戲完,觀眾也散了,他回到後廂,開始卸妝。班主這時進來了,瞥了他一眼,道:“卸完妝到我房裏來。”

他手一抖,應了聲好。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班主也有班主的無奈,他明白的。

他闔上盒子,起身,拉開簾子,那貴人卻正在門外,桑榆竟撞到他懷裏去了。

那貴人微微笑道:“喲,這是剛剛那青衣吧?原來是個男的啊。”

他微微窘迫道:“官人,多虧剛剛出手相助,小生謝謝了。”

貴人哈哈一笑,撫扇道:“那你拿什麼來謝我?以生相許?”

他退了一步,避上迎麵而來的扇尖,那貴人眼裏一沉,又轉為晴天。

桑榆未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隻是道:“官人,小生是男的。”

班主下來,看到這一幕,抿抿嘴,喊道:“桑榆,你就隨……”

“誒,”那貴人打斷了班主的話,道:“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喜歡來強的。”

班主沉默了,不再言語。桑榆看著他們,眼中微有不解。

從此後,那位貴人幾乎是隔兩天來一次。

那位貴人說他姓張,名瑞平,小字瑜什,桑榆可以叫他瑜什。

桑榆低下頭應好,張瑜什笑笑道:“說起來,我們名字裏可都有一個瑜。”

桑榆低聲道:“張爺,我的榆與您的瑜不同,我不過是塊朽木,您是美玉,不同的,不同的。”

張瑜什眼角一挑:“怎麼,你是在跟我劃清界線?”

桑榆頭低地更厲害了:“不敢。”

張瑜什“啪”地一聲合上扇子,嘴角隱隱有著往下沉的弧度:“不敢?你是麵上不敢,心裏恐怕就是這麼想的吧!”

桑榆心想,這個什麼瑜什怎麼這麼鬧騰,跟個小孩似得。他愈發平靜地跟張瑜什說道:“桑榆笨拙,不知如何與張爺說,隻是我心中實在是沒辦法討厭張爺。”

張瑜什眼睛一眯,這話他倒是聽地很舒坦。他嘴角勾了一勾,俯身向前,與桑榆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說話噴出的熱氣都飄到了桑榆臉上:“既然如此,怎麼還叫我張爺,叫聲瑜什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