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魚丸,有他在至少可以照顧青灰,這樣想著,右梧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身下白色的妖獸身上。
他的身體無法移動,卻可以稍稍轉動脖子移動視線,在他的眼下,是飛速變換的景物,他感覺到的,是貼著麵頰疾行而過的涼風。
繞著承澤盤旋了三四圈之後,離相終於還是邁動步子,向著那城中巍峨華麗的建築飛了過去。
如果青灰與離相對抗,感覺到的是無助和被背叛,右梧對離相所做的一切感覺到的是不解,那麼離相所感覺到的就是絕望。
是站在最深的水底,仰望透過水麵而來的光,每一絲光線照在他臉上,卻照不亮他心底越來越濃的黑霧,那種窒息而深沉的絕望。
這些以來,他都在盡自己的所有努力,為了不傷害右梧,做著所有可能的嚐試,他盡量拖延時間,遠離浩瀚山,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向著山脈相反的方向行進,但所有的嚐試卻隻換來相反的後果,他可以連著三不眠不休,卻終有精神鬆懈的一刻,隻要片刻時間,他身為白澤的腳力,就可以讓他迅速接近浩瀚山,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所麵對的,隻能是一片熟悉的樹林,和疲憊絕望的心情。
即使在進入浩瀚山後,他也一直尋著司嵐律命令的漏洞,讓自己盡量漫步在山穀密林這樣偏遠的地方,隻要他不正麵遇到右梧,他就可以盡量拖延,但這也許就是逃脫不了的宿命。
他盡全力躲閃,偏偏那個本該在山峰之上溶洞內的右梧,卻出現在了山穀中,幾番躲閃之後,他們卻仍是正麵遇到。
終於,他無法抵抗司嵐律的命令,傷了青灰,帶右梧來了這充滿惡意的皇城牢籠,他用自己的手,自己的劍,毀了和青灰之間最純粹的信任關係,也毀了他此生最愛的人。
離相橫抱著身體無法動彈的右梧,視線像是清風羽毛一樣落在那張滿是疑惑的臉上,隻是這樣看著,他的心就撕裂一樣疼痛,沒有人看得到,一路穿過長長走廊走向司嵐律書房的離相,他的靈魂和內心已經被自己每一步踩成了碎片。
司嵐律手中握著一卷書,負手立在書桌前,背對著從剛剛從門外進來的離相和右梧,他的視線慢慢從桌麵的公文中抽離,剛剛早有侍衛報過,而且即使不用侍衛,他也可以在近距離內感覺到離相的存在。
這是離相將命之書交給他之後他才慢慢擁有的感覺,也正是這感覺,讓他最終解除了對離相的戒備,而此刻,轉過身,看著離相放下懷中的右梧,他就更是確信,不論這白澤內心有何種想法,他都無法違抗自己的命令。
想到未來的種種好戲,司嵐律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就如同他眼中的高傲一般。
“右梧是麼?”他緩緩走到離相同右梧身邊,看著右梧問:“離相,這人就是那個冒充我早已死去的哥哥,在民間興風作lang的狂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