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承澤,司嵐皇子的寢殿之內,月沉際星鬥漸隱之時。
太陽初升時就會開始即位儀式,帝宮內所有文官禮官連著宮女忙碌了一個晚上之後,此刻各處皆在進行著最後的準備。
而司嵐律的寢殿是安靜的。
玖息從回來之後就一直陪在他身邊,連著兩寸步不離,這讓他很滿意,卻也憂心,當然,他更希望自己的憂心是多餘的。
“玖息,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不對?”
“會。”
“嗯……”
司嵐律拉住玖息的手,他隱去了身形,此刻的寢殿之內,除了司嵐律之外沒第二個人能看見他。
司嵐律看著窗外,夜色將盡的黑暗中,遠處連綿起伏的房簷宮牆,斷斷續續與最黑的黑夜融為一體,靜靜等待著黎明點亮其輪廓。
他喃喃自語道:“右梧不足為懼,我早晚會活捉他,奪取他的一切,讓他慢慢嚐夠痛苦的滋味……而白澤,我也一定會得到。”他抬頭看玖息,玖息的視線始終對著遙遠的夜空,司嵐律並未看到他的神情,隻繼續:“得到白澤,拿到命之書就可以得到下,而抓到右梧就可以順利得到白澤……那高傲的神獸,我要他服從於我,為我所用!”
共享著同一片空和同樣的夜色,處在浩瀚山山中的二人卻有著不同的心情。
尤其離相。
刹那間,毫無預兆地,他心中就像是炸開了一道細微卻威力驚人的閃電一般,一瞬間將他所有的思緒燒到空白,就像是閃電中心的白色,純粹耀眼,讓人在其中甚至無法意識到自身的存在。
一瞬過後,一切恢複正常,那白晃晃的感覺過去了,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離相甚至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卻清醒地知道不是。
因為在那一片空無一物的熾白色中,他仿佛聽到了什麼,如同細細絲線一般的聲音,像是來自十分遙遠的地方,隔著萬水千山與他相連,將一個聲音傳達到他的思想最深處。
在熾白色中,他無力思考和分辨,那白光過後,他卻忽然從思維深處感覺到了一句話——我要白澤服從於我,為我所用……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離相本能地開始顫栗。
那句話讓他抵觸,讓他畏懼,卻同時也讓他感覺到一種不可違逆的力量。
不能在耗下去了,現在就要做個了結。
可右梧偏偏醒得這麼早……
算了,也許這樣也好,當著他的麵了結,他才會真的接受和死心。
離相如是想著,輕輕把躺在自己懷裏的右梧抱了起來,讓他自己坐好,而後後撤了幾步,跟右梧之間拉開距離。
右梧剛醒沒多久,還有些迷糊,疑惑地看著離相,“怎麼了?”
離相的手背在身後,指尖上燃著一個灰白色的光點,那是他已經被汙染了的妖氣。
他微垂雙目,食指在自己身前橫向一揮,右梧隻看到離相的指尖帶著一道光亮,那光亮拖著長長的尾巴從他和離相之間一閃而過,再看時,卻發現地麵上出現了一道溝壑。
繼而,長起了一堵牆。
與離相往日裏所用的純白妖氣不同,因為他此刻的妖氣被汙染了,所以本該透明的妖力結界此刻也變得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