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一些,更近一些,傾盡全力將自己的妖力透過皮膚注入木風的經脈之中,尋到他身體的每一處傷口為他醫治。
可以治得了傷卻解不了毒,月謙不是不知道這點,也不是不知道木風中毒已深,卻無法放棄。
木風被月謙抱在懷中,隻覺得身體漸漸溫暖,也覺得暈眩的感覺稍稍減輕了些,便又開始同月謙講話,話語出口依然是無序的音符。
“還記得十二歲那年你我的第一次相遇麼?我可是永遠忘不了你那時的樣子,忘不了你的眼睛……”
“記得我曾經任性讓你變為少年身形同我一起長大,那時隻跟你覺得同樣身高年紀更親切些,你卻不知我心中把你當做和我一樣的人看待,所以希望你能像人類孩子一樣跟我一起長大……”
“月謙,我總覺得我這一生,最依賴的是你,最放不下的也是你,可同時……被我傷害最深的,也是你吧……”
“別再費力幫我醫治了,雖然對不起你,但我似乎,嗬……要先走一步了,其實無論如何先走的那人都會是我,我明白,所以不想走在你麵前,可你卻不明白,你還是出現了……月謙啊月謙。”
木風額上滲著冷汗,濡濕了月謙的衣襟,他費勁用手去解腰上懸著的香囊,卻因為手指不受控製試了很多次才終於將它解下握在了手心裏。
他試著推開月謙,卻使不出力氣,隻得將雙手環過月謙身子,把右手的香囊放在左手中又用右手食指在月謙頸背上寫字——我死之後蒼寂不用歸還木家你帶著它尋找新的主人或從此自由生活都隨你月謙感覺到木風寫的字,隻搖搖頭,將他抱得更緊了些。木風歇了片刻,才又有力氣抬起手,一邊輕聲著一邊寫下了最後幾個字。
月謙,對不起。
月謙雖然聽不清木風的話語,卻因為頸子上的字而如同聽到了一般。
懷中的身體漸漸冰冷,呼吸與心跳皆微弱到不論用多重力道抱緊都無法清晰感知,可月謙仍無法停止,不住地將自己的妖力分給木風。
心中空白一片,全無餘力思考,隻知道他要木風活著,隻知道他不能讓懷中這人死去。
彌留之際,木風仍感覺到溫暖,眩暈感和冷痛感皆如烈日融冰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身體也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他仿佛看到上官螢衝他微微一笑,看到哭泣的右梧,看到許久未見的姐姐……畫麵一轉卻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征戰歸來的父親身負重傷,全家上下忙做一團,年幼的木風趁著母親不注意偷偷溜進了父親的臥房,房中卻沒有長著長長胡子的大夫,床前隻有一個陌生的身影。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喚了一聲父親,父親沒有答應,他便看向那個握住父親雙手,身穿淡綠衣衫的陌生人,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裏?”
那人隻轉過頭看他,眼神溫柔中帶著疲憊,“主人別擔心,我一定把主人治好,我向你保證,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