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去多少變故,待月謙再看到木風時,子時已過,南宮門正門邊側的門開啟,幾個侍衛抬著一副擔架疾步而出。
躺在擔架上的人一手緊緊握劍於胸前,另一手無力下垂,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塵埃之中,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廣清帝將黛妃上官螢並一眾宮女,以及負責接生的兩名產婆、當時在宮外候命的三名禦醫一同囚於嫣然宮內,以毒酒賜死。而後對外則宣稱由於產婆禦醫的失誤,導致黛妃難產而死,幾人難辭其咎皆畏罪自盡。後黛妃葬入帝陵,舉國喪四十九日,禁宴飲嫁娶以為其廣積福德。
木風當時硬闖嫣然殿,身受致命傷昏迷不醒,廣清帝本欲將其處以極刑,後因麗妃木凡同太後合力求情才準許將其送回家中,留其全屍。
木家早早得了消息,一邊備了馬車在南門外候著,另一邊則回去料理後事。此時,門外候著的家丁見木風被送出來,便匆忙上前將他抬入車內。
月謙到木風身邊時,他確實幾乎與屍體無異,失血過多傷勢過重,連體溫都開始急劇下降。
門簾放下,月謙才顯露出身形。他顫著手握住木風冰冷的手腕,待發現他還有脈搏之時便視野模糊。
他心翼翼除了木風被血水浸透的衣物,身體因周遭濃烈的血腥味而略微僵直。
背後那道斜慣的刀傷,即使隔著淚幕去看依舊令人心悸難當。月謙將木風抱入懷中,盡自己最大努力為他治療傷口。
包圍二人的白光由淡變濃,漸漸地從車外都能看到絲絲縷縷光線溢出。
流血漸漸止住,斷裂的微細血管重新連結,皮膚上的擦傷劃痕逐漸愈合。肌肉重新生長,碎裂的骨骼以極快的速度新生支撐起同樣新長出的血管肌肉……
待那道透骨傷痕愈合到表平時,虧空的血液也重新變得充盈,自新生的血管流過直奔心脈,再隨著深沉心跳帶著熱流湧遍全身使得四肢回暖。
待做完一切可以做的,看到木風終於微微動了嘴唇,而後張開眼睛時,已經隻能維持十幾歲身形的月謙終於鬆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唇,再也隱忍不住哭出聲來。
他緊緊抱住木風漸漸溫暖起來的身體,輕撫他背後的傷疤,淚水濕了木風肩膀。
木風隻無力半張著眼睛,低聲道:“我失去她了,月謙,我沒能救得了她,我永遠失去了她……螢……螢……”他埋頭在月謙淡綠色的衣衫上,扶著他少年姿態的瘦弱肩膀。
月謙不出話,隻將木風的身體擁得更緊,不論這身體中跳動的心想著誰念著誰,他都了然,自己的心不知何時已長在了懷中這人的身上,他此刻,正懷抱著整個世界,一個失而複得的世界。
鬆枝燃得隻剩光禿禿一段。
月謙看著右梧,“這樣就沒事了,少主起來走走看,還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右梧穿上鞋子站起身,左腳前後晃晃,左右順逆時針各繞幾圈,而後從原地跳試到蛙跳,皆輕鬆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