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水冰到緋紅色的麵頰，貼在額前的亂發，粘著水滴的纖長睫毛，靈動傳神的雙目，微微顫抖的嘴唇皆出現在烈哥麵前。他吹了個口哨，濕嗒嗒的手拍上右梧麵頰，“錢兒果然眼光不錯，那話怎麼來著？我見猶憐啊。”完大笑。
另外幾個人也湊過來動手動腳。
“這皮子真不錯。”
“這貨色賣到春香院有點兒可惜了吧？”
“要不咱們去青州城找個大招牌的樓子賣了他？”
“別瞎琢磨，這弄壞了一隻腳，還不定賣不賣得上價呢。”
“是是……可惜了。”
“要不咱們給他治好了傷再帶他去賣？”
“賣能賣幾個錢，咱們不如多物色幾個好貨色，也開個什麼院什麼閣得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吵著，烈哥也不搭話，從右梧臉上捏到脖子上，滑到鎖骨再探入衣襟，一路用冰涼雪水擦著他身上的泥汙，也不管身下右梧冷得唇色幾乎蒼白，身子不住顫抖。
他突然回過頭看向夥計，問道：“錢兒你，這男人賣身子是不是跟女人賣身子一個樣兒？也是沒開過苞的值錢些？”
夥計隻皺眉盯著右梧越發難看的臉色，沒怎麼想就答道：“那是當然，雛兒總是稀罕些。”
烈哥露出豁了的牙笑，指了指半個身子陷在雪裏衣服濕了一片的右梧道：“那你，這子是個雛不是？”
夥計有些發懵，看看右梧又看看烈哥，“這……這不好，帶他去春香院，給老鴇一看就知道了。”
烈哥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朝立在身前的兩個人勾勾手指道：“來，哥兒幾個給我按住他，你按胳膊，你按腿，當心著點兒別碰著他的腳，還有膝蓋，被我的彈弓打上一下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夥計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味兒，看著幾個人七手八腳按住右梧，簡直有種他立刻會被折碎的錯覺，忙道：“烈哥這是做什麼？”
烈哥已經扯開了右梧衣襟，不耐煩道：“這還用，當然是驗驗他還能值多少錢啊。”
夥計忙去擋住烈哥的手，“別別，這冰雪地的，你看他受了傷身子又纖弱，再這麼折騰非把他弄死不可，這人死了可就一文不值了啊！”
烈哥推開他，“滾一邊兒去。盡些沒勁的，這廝柔弱個鬼！剛剛還傷了咱們兄弟，你別看他長個漂亮臉蛋兒就拿他當姑娘看，”著把右梧衣襟扯得大開，“看看，他就是看著再柔弱，也是個子，不是娘們兒，哪那麼容易死。”
右梧隻覺得身子完全不是自己的一樣，冷得仿佛骨髓裏都結了冰。他睜眼看了看周圍，視線越過一眾人看向空。
雪片漸漸大了起來，羽毛般一片片飄落，黑色光禿的枝椏縱橫交錯，在空中織了張鐵網一般。
自嘲一笑，右梧看著滿布空的灰色，隻想伸出手，撥開層層的雲看一看，後麵究竟是深邃的碧藍，還是淺淡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