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右梧邊上站定,木風抬手試了他額上的溫度,又將手按上他肩頭。
右梧身子略一僵,終於抬起頭來,一雙無甚表情隻有疲倦的眼睛蒙著些許霧氣看向木風,又看向他手中的藥碗,繼而嘴角生硬勾出一絲笑意。
“風叔叔。”聲音嘶啞且細。
木風把藥碗往前一遞,“我最是那你沒轍,你願意熬就熬著罷。”
右梧動動肩,有些酸澀麻木,騰出一隻手來接了藥碗,三兩口便把湯藥飲盡,將碗遞還木風,便又將目光落在團子身上。
木風把到嘴邊的話咽了,站了片刻便離開了房間。
——————中了地狼毒被狸花貓湊巧撿到的青灰鳥這幾日來身上的毒逐漸散了。
青灰色鳥在清澤城上空盤旋了一一夜,城裏城外郊野都沒放過,卻隻能隱隱感覺到自家主人的氣息還在附近,完全尋不到屬於它的獨特妖力。
月沉星隱,又是一整日找尋無果,青灰拖著疲憊身子回了那處白牆黑瓦的院兒。
自家主人就這樣忽然消失音信全無倒也是幾千年裏的第幾百次了,雖然這次情況特殊些,青灰倒也算不上過於擔心,主人雖然現如今隻是用了分身行動,內在到底是個活了幾千年的。別妖族裏難找他這種性格的,就是最為複雜的人類也未必有幾個能複雜得過他。
隻不過近日,主人麵上的淡漠似乎變了,那張臉上的笑意,倒是比怒色更讓青灰擔心。
青灰心中煩悶著,方停在合歡枝頭,便有個身影橫過院子朝樹邊跑來。青灰盯著那抹灰黑相間,心中愈發無奈煩悶。
這幾相處下來,青灰發現自己竟不是那麼反感貓騷味兒了,這種事讓他無比介懷,他寧願帶著對貓味兒的極端厭惡折磨自己的嗅覺,也不希望自己就這樣被潛移默化接受了本不該接受的。
狸花貓喵嗚幾聲,亮出爪子勾住樹皮紋理,幾步爬上枝頭,再幾步便停在了青灰身邊。尾巴一晃,狸花剛擺出撲咬的架勢,青灰就幻了人形。
拎住狸花的頸後軟皮,青灰歎氣,每次出門再回來,都要應付魚丸這種毫無道理可言的問候方式。若不拎住它,它便會死纏爛打撲上來蹭住自己,沾自己一身惱人貓味兒才肯罷手。
魚丸最近跟青灰學得,幻化人形越發順暢迅速了,頸子方被拎著四隻腳沒個抓撓就噗地幻了人形。
狸花隻想著青灰幻了人形自己也一起幻了才公平,卻忽略了一個重要事實——自己此刻身在樹上。
青灰感覺到手下一沉,便鬆開魚丸,任憑他直挺挺摔了下去。
地麵因為前一的大雨還濕軟著,泥中混了許多被打落的合歡花。魚丸這一落地就慘叫一聲,身上沾滿了汙泥,再爬起來時身後的尾巴便炸開了花。
“你你你……你個臭鳥!你居然……”魚丸食指指著青灰,氣得一張圓嘟嘟臉紅撲撲光亮亮。
青灰淡然道:“怪隻怪你偏要幻出人形,我不過一時沒抓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