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秦嶺炭翁(1 / 3)

藍軍秦嶺伐木料,

星子迷路進深山,

秦翁燒炭南山中,

星子裝熊挨一槍。

隧道裏需用大量的木料,由於運輸跟不上,木料運不上來,眼看就要停工待料,為了保證工程順利進行,決定藍營尖刀連到漢江北岸的秦嶺山脈去砍伐木料,按老辦法,每人每天一次,在洞口交貨,過秤,每人不能低於八十斤。

一隻龐大的砍伐大軍開進了秦嶺山區,連砍帶運,一片的人海戰術。雇了四條大木船,在漢江南北擺渡著,運輸砍樹大軍和木料,船老大就是石蛟龍,四條船全由他節製,他說開船就開船,他說停就停,等船上人坐滿了,石蛟龍一聲吆喊:“開起個船喲嗨!”船家撐著竹篙把大木船推向江裏,艄公用力推著竹篙在船上走著,嘴裏有節奏地“嗨喲”號子。大木船離了岸,向江心移動著,人們坐在船上,用手撥著涼涼的江水,嬉弄著,說笑著去了。

一日,船老大石蛟龍撐著竹篙在江心裏唱著歌謠兒:

老爺生來石蛟龍,江裏魚兒我統領,我說向西不向東,衣食都在大江中。

漢江奔流幾千年,流過幾車綠江水,江裏魚兒幾代生,算來算去說不清。

船老二也歌唱個謠兒:

江上起霧白茫茫,一片喬紗鎖大江,待到大江霧盡散,東逝綠波白浪翻。

青是高山綠是水,花花世界人間美,人為錢財鳥為食,老爺不知為了誰?

船老三也歌唱個謠兒:

江北有個花姑娘,江南也有俊俏娘,都來江邊洗衣裳,驚動水中老龍王。

龍王看得花了眼,手舞足蹈鬧翻江,水頭激起千重浪,老爺穩坐木船幫。

船老四也歌唱個謠兒:

老四嘴笨心也混,唱個曲子浪一浪,山上有棵酸棗樹,樹上結個酸姑娘。

老四上樹偷酸棗,一口吃出酸姑娘,樂得老四哈哈笑,拉著酸棗來拜堂。

人們都拍手叫絕,稱唱得好,高聲叫著:“再來一個”。石蛟龍高聲喊:“藍軍來一個。”人們慫恿著星子:“來一個,你比他們都唱得好。”星子受不過眾人邀請,也唱了個曲兒:

關中漢子三線忙,江北伐木架大梁,極目飛過漢江水,藍軍站立木船幫,遙指秦嶺群疊山,闊斧撼動伐木場,羊腸曲路凱旋聲,樵夫扛木交洞中。

浪個曲兒湊湊興,八十三萬過大江,李大雞兒架橋梁,連營火燒雞兒毛,曹氏人馬落大江,張大妹兒來救駕,裸戶吸盡大江水,夾到山上晾一晾。

人們一片聲的賀著,船靠了岸,下船聲、腳步聲、江水聲、人們的噪聲混成一片,伐木大軍成群結隊向漢江北秦嶺山上走去,在崎嶇的羊腸小道上,彎曲的山路擁滿了人,像一條長長的巨龍從山上延綿到河灘上。喧嘩聲、腳步聲響徹山穀。

進入大山深穀,溪中流淌著清水,就像一麵水鏡,清澈見底,古樹在懸崖絕嶺上頑強地生長著,蒼鷹在古枝上棲息著,窺視著四周的動靜。草叢中時常見到蛇竄出,聽當地人講,山裏有狼,熊、野豬,豹等野獸出沒,深山裏還有野人。

秦嶺山區的人們說的是關中口語,鄉俗十裏九不同,更何況是幾百裏之隔,封閉的大山裏貧窮、落後。秦嶺人熱情好客,憨厚誠實,大軍砍伐著山裏的綠林,很快把淺山的樹木砍光了,大山禿了起來。同時也給山區人民帶來錢和經濟,把山外的文明和進步也帶進了大山深處。砍樹聲和吆喝聲在秦嶺山裏互相傳遞著,一棵棵大樹倒了下來,然而把大樹扒光了身子,順著溝道放了下來,再抬到江邊,擺渡到江南,回到隧道口交了軍令。日複一日地砍伐著,螞蟻搬動了泰山,步步為營,向深山裏蠶食著,推進著。

1971年8月13日,連裏傳達了一個重要文件,說林副統帥坐著飛機逃跑了,飛機飛到蒙古溫都爾汗,自己掉下來的。政治氣氛緊張著,大標語都貼出來了,再也沒有林副統帥身體健康永遠健康了。

開始批林批孔,孔子和林彪站在一條路線上了,說孔老二也成了反黨反革命集團的首犯,無論怎麼批孔,他死了幾千年了,他什麼也聽不見,政治組做出規定,每個人都必須發言批判孔子,還要鬥私批修,自己說自己不對,說自己許多缺點和毛病,隔三差五地做一回檢查,不斷地改造世界觀。

開學習會的時候,輪到星子發言,星子說孔子和林彪不一樣。小時候上學的時候見過孔子的像,都說是孔聖人,是中國文化的祖師爺,小時候我也拜過孔聖人,都幾千年了,沒有見過孔聖人的麵,對他不了解。人們一聽彙報上去,連裏反複批鬥了星子。

嚇得星子天天回話,再也不敢胡說了,走路總是低著頭,就像一個壞分子。

每天繼續到秦嶺山上砍樹,事情久而久之,便過去了。

一日,天陰沉著,大霧迷漫了秦嶺山區,隻能分辨十幾米遠的道路,全憑著經驗摸索前進。砍木料的人們渡過漢江,在淺山開始分流,三五成群的向深山裏進發著。星子走在了最前麵,迷失了方向,來到樹木茂盛的深山,星子回頭一看,背後空無一人,星子坐在地上等著,心想會有人上來的,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睡了多長時間,他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山上空無一人,成了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星子心裏發慌,大聲喊著,但是沒有回聲,星子感到大事不妙,和大部隊走散了,失去了聯係。

星子試圖順原路返回,深山野嶺的,大霧迷漫,便是慌不擇路了,在山路上奔跑著,嘴裏大聲喊著,給山神土地爺報個信兒,求山神土地老爺爺把他帶出深山。

星子慌不擇路,不辨方向,順著山路奔跑而去了,就像一個喪家之犬,又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亂撞著。遠處傳來微小的回聲,聲音很弱很遠,星子心裏一片高興,他有救了,便順著回聲奔了過去。

路越走越難走,大路變成了小路,小路變成了無路,滿山遍野都是樹木雜草,荊棘刺條,星子慌了神,不知道什麼時間得罪了山神土地老爺爺,受到此等懲罰,求山神老爺爺把他帶出這深山野嶺,口中求著山神老爺爺:天靈靈、地靈靈、隻求山神老爺把我帶出迷路中。

大霧中,遠處傳來了狼的嚎聲,狼在嚎著它們的同夥,有個人東西撞山了。星子後怕了,可怕的群狼。星子迅速砍下一條山棍,把腰間的鐵鏈纏在外麵工作服的腹部,把板斧插在後腰的鐵鏈裏,星子提著齊眉棍向深山裏大聲地喊著,向人們發出了求救的信號,沒有回聲,隻有野狼的嚎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