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寒沐浴完出來時,看到的便是丫頭一副懊惱不已的神情,那副唉聲歎氣的模樣,哪像快要當娘的人。
沈封寒彈了一下她的腦袋,眼神不自覺柔和了下來,“怎麼還沒上床?”
她沐浴完出來,除了褻衣褻褲,隻穿了一身純棉裏衣,盡管室內還算暖和,沈封寒卻怕她在外麵待久了會著涼,完,他便伸手拉過被子,將她裹了起來,差點將她裹成一個蠶寶寶。
陸瑤根本不覺得冷,忍不住皺著臉推他,“你穿的比我還薄,怎麼不把自己裹起來?我連雪都沒琳,你還淋了一路的雪。”
沈封寒揚眉,下雪時男人有幾個撐傘的?也就她們這些貴女打嬌氣慣了,太陽曬了要撐傘,下個雪也要撐傘。
沈封寒心底如此想,神情卻始終淡淡的,“夠了就乖乖躺好,早些休息。”
陸瑤衝他扮了個鬼臉,想著初三她就要回娘家了,也不差這三,才不再糾結哥哥跟表妹的事。
她乖乖閉上了眼睛,總覺得又忘記了什麼,沈封寒在她身側躺了下來,陸瑤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突然睜開了眼,總算想起忘記什麼了,丫頭眼睛亮的驚人,“今年是大年三十哎,我們不用守歲嗎?”
沈封寒神情微頓,他在邊疆待了多年,過年時也沒回京,每年大年三十,也就跟兄弟們一起吃個團圓飯。
“你在家時經常守歲?”
陸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來是要守的,但是我跟哥哥堅持不了太久,總是早早就睡著了,但是爹爹跟娘都會守到最後。”
這是兩人第一次過新年,陸瑤自然不希望在睡眠中度過,她抱著被子坐了起來,拉他一起守歲,沈封寒將她攬到了懷裏,“別下去了,就這麼守就行,府裏沒有旁人盯著,也沒那麼多規矩。”
陸瑤點頭,聲跟他起了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睜開眼時,已經亮了,沈封寒早不知道去了哪兒,床的另一側都是涼的。
芸香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王妃,您醒啦?”
“怎麼沒有喊醒我?”今年是新年的第一,陸瑤還特意叮囑了芸香一句,讓她早點喊醒她,她想入宮向太後請安,雖她老人家了不必多跑,陸瑤還是不想太特殊。
芸香跪了下來,恭敬道:“奴婢本想進去喊您,是王爺攔住了奴婢,他王妃昨日睡的有些晚,怕您起太早會頭暈,才不許奴婢喊的。”
陸瑤蹙了下眉,神情有些冷淡,“他不許你喊,你就不喊嗎?你是我身邊的丫鬟,還是他的?明明特意叮囑了都不放在心上,要你何用!既然如此你以後就伺候他吧,不用跟著我了!”
她這是頭一次衝芸香發火,芸香身子顫了顫,眼底已然含了淚,深深拜了下去,一連磕了好幾個頭,“王妃,奴婢知錯了,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以後奴婢絕不再犯,求王妃責罰!”
沈封寒剛進門就聽到了芸香的求饒聲,他耳力好,陸瑤那一番話他自然聽清了,這個時候卻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怎麼生這麼大的氣?惹你不高興了?”
他一身湛藍色的衣袍,氣質清俊迷人,乍一進來,身上還攜帶著一絲淡淡的涼氣,他穿著紋著金邊的靴子,鞋麵上還沾著雪,他將雪踢掉才進屋。
陸瑤抿了抿唇,看向罪魁禍首,神情不出的嚴肅,根本沒有大事化的意思,“你為什麼不讓她喊醒我?平日裏總不向母後請安也就算了,今日是新年的第一,若是不去,你讓旁人怎麼看我?一夜休息不好,有什麼影響?”
沈封寒將肩上披的披風解開,放到一旁,才朝她走了過去,神情自若道:“母後不會在乎這些虛禮。”
見他好似完全不理解她的心情,陸瑤抿了抿唇,心底又躥起一股火,“母後在不在乎是母後的事,我去不去卻是我的事,這麼多雙眼睛瞧著,大過年的都不過去,你貴為王爺沒人敢念叨你,旁人起來,隻會我們鎮北侯府不會教女兒!”
陸瑤私下裏時常跟他開玩笑,也時常窩在他懷裏,怎麼舒坦怎麼來,再怎麼不像話,也是在自己家,門一關,又有誰知道?可是在一些重要場合裏,她代表的卻是整個鎮北侯府,祖母一向要麵子,她絕不希望自己給祖母蒙羞。
她甚少如此動怒,冬香跟夏香也跪了下來,大氣都不敢喘。
見沈封寒抿著唇,沒有吭聲,陸瑤將自己的衣服拿了起來,芸香這會兒已經認識到錯了,她當時是既不敢違抗沈封寒的命令,又考慮到她肚子裏還有個寶寶,這才遲疑了一下,沒去喊她。
芸香的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神情滿是羞愧,陸瑤沒發話她根本不敢起來伺候她穿衣,冬香連忙上前了一步,“王妃,奴婢來吧。”
陸瑤沒將衣服遞給她,“不敢勞煩你們伺候。”
陸瑤可不單單是遷怒,上次在表妹家,若非冬香攔著不讓人驚動她,她絕不會起那麼晚。
冬香心底一緊,也跟著跪了下來,“是奴婢們沒考慮周全,這才沒敢喊您,望王妃息怒。”
沈封寒的神情仍舊淡淡的,根本就沒把她的情緒當回事,在他看來,旁人的看法,又哪裏比得上她的身體重要?
有他在,看誰敢多嘴。
他拿起了陸瑤的外衣,想幫她穿上,“就這點事也值得生氣?”
見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為什麼生氣,陸瑤心底的火又躥了出來,成親第一日就是如此,本應去給太後敬茶,他卻不讓人喊她,平日裏該請安時,但凡他頭一日鬧得狠了,也不會喊她,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又如此!
陸瑤不僅氣他,也氣自己不爭氣,怎麼就提前醒不過來!還有芸香,越發不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王爺的命令是命令,她的呢?
陸瑤心中悶的厲害,伸手推開了沈封寒的手,自己穿好了衣服。
沈封寒淡淡看著她,那目光就好似她在無理取鬧。
陸瑤心底悶的厲害,洗漱好,便坐在了梳妝台前,想到自己不會綰發,唇緊緊抿了起來,“兮香呢?”
兮香正在喂仙鶴,根本不知道她生氣的事,見王妃喊她,才提著衣裙跑了過去,“王妃,您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