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生沒法放人,眼下正在拍攝,不可能全組上下都等著葉秦訪談結束。
王凝也不急,訪談任務都是半天一天,片刻時間並不耽誤計劃。
“父皇,你變了,你變得不像是從前的父皇。”
葉秦膝蓋著地,拱手高舉。
此時,演的是李俶為被誣陷弑殺手足的建寧王李倓,也就是王楷求情,免除死罪。
隻是,打太子李亨成功地奪回長安,登基稱帝,又陷入唐朝父子猜疑的死循環。
就像唐玄宗忌憚李亨,李亨同樣忌憚李俶李倓,給張皇後稍加挑撥陷害,執意賜死李倓。
“放肆,把朕的鞭子拿來,把這個口出狂言的逆子給我架好。”
啪啪!
王盡鬆手持長鞭,一鞭一鞭抽在葉秦的後背,被打爆的血包往外滲透蔓延,後背登時鮮血淋漓。
王凝站在現場,眼睜睜看到長鞭揮舞時,劃破空氣傳來一陣鞭響,不由愣神:
“這不會是真打吧?”
孔生不無讚賞道:“當然是真打,葉秦主動提出來的,盡鬆老師的鞭法都是他教的。”
葉秦還會鞭法?
王凝微驚道:“打完還能演戲嗎?”
“後背給他鋪了一層厚厚的海綿,痛歸痛,但不會太疼。”
“今日兒臣願以死相諫,更願自己一命,救倓弟一命!”
“好,今日我就打死你這個逆子!”
長鞭狂舞中,葉秦、王盡鬆,一小一大兩個戲精飆戲。
在王凝眼中,葉秦死死地咬住牙,滿麵凝汗,王盡鬆也抽到精疲力竭,汗流浹背。
“你可知錯?”
葉秦抖動雙臂,在布光燈下麵色蒼白,虛弱卻頑強地再次拱手高舉,執意求情。
“給我打,給我打!”王盡鬆一揮手。
兩個扮演內侍的特約就把葉秦按在地上,又是一杖一杖打下去,聲音較剛才的鞭聲還要劇烈。
砰砰的揮杖聲,把王凝看得一時發呆,竟分不清是真是假,簡直真地在行刑。
王盡鬆再揮長袖,眼神裏透著刹那為父的不忍:“朕再問你一句,可知錯?”
“我錯,我隻知錯生在帝王家。”
虛弱無力的聲音一出,王凝慢慢地被情境代入,心裏一緊。
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葉秦,映入眼簾,台詞語氣裏透著悲涼,透著心酸,透著滿腔的憤恨,幽幽道:
“竟,不如尋常一般百姓家,嗬,有人情。”
王盡鬆大發雷霆,木杖如疾風驟雨又一輪打在葉秦的背部。
王凝揪心不已,那一杖杖打得心顫,擔憂道:“孔導,真的沒事?”
“沒事,在你來之前,ng過3回,秦子吃得消。”
孔生的話,王凝聽完一怔,不是第一次,而已經打了三次!!
兩眼驚愕地瞪大,直直地盯著像被打成一灘爛泥的葉秦。
他似乎像一個氣息奄奄瀕死的人,手臂抬起的時候,那個顫抖的幅度,跟自己心痛的頻率一樣,瞬間共振。
“父皇。”
第一聲,細若蚊蠅。葉秦的手死死抓在地上,五指緊扣。
“父皇。”
第二聲,氣若懸絲。葉秦的背影像一條狗,狼狽而艱難地匍匐向前。
“父皇!”
第三聲,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而出。
葉秦一把抓住王盡鬆的腳,手背上的青筋在監視器畫麵裏,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父皇。”
他的第四聲,就像被打斷狗腿的狗,可憐兮兮地哀求。
皇室貴胄,卑微至極!
四種台詞語氣修飾包裝的“父皇”,一浪更比一浪強。
立刻,王凝心裏的堤壩被衝垮,衝破出一個大洞,她很克製,隻是佩戴的眼鏡有一層淚霧。
圍觀的工作人員,包括觀摩的王楷、萬西,紛紛被情境裏迸發的真情實意,感動不已,或多或少戳中淚點,嚶嚶啜泣。
“行,不錯,這條過了!”
然而當孔生一放話,葉秦猛然從瀕死狀態一下子滿血複活,兩手撐地,瞬間站起。
滿屋子營造出的悲情氣氛立刻蕩然無存。
有工作人員心裏腹誹:媽蛋,還我眼淚!
葉秦伸展雙臂,“嘶,孔導,還是我說的對,墊兩層海綿才行!”
王凝頓時傻眼,前腳還氣若遊絲,後腳就生龍活虎,真的是,剛剛的眼淚流得很冤枉,怎麼有一種被蒙騙的感覺。
不愧是新生代最強演員!
調整狀態,走了過去:“葉秦,你好!”
“你好,王凝老師。”
葉秦趕緊伸手:“歡迎來我們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