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玉說著,皺了皺鼻子:“所以,衛崢將軍就算再不待見秦大姑娘,也無法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下逐客令。”
原來她還一直在堅持。
那衛崢也當真是一塊石頭,秦嶺雪都暖了他半年多了,聽揀玉的語氣,仍舊沒半點鬆軟!
罷了,感情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反觀她自己,不也是一塌糊塗麼?
這幾日她刻意讓自己忙的腳不沾地,為的就是沒有那麼多閑雜的功夫來傷春悲秋,可韓不周的身影總會在無意間跳入腦海,而後便帶起一陣極其緩慢的,綿延的疼痛,牽扯之下,頭疼的厲害。
眉心又泛起熟悉的酸脹,燕卿卿抬手捏了捏,揀玉眼色伶俐,見狀上前替她輕輕按揉。
揀玉指尖微涼,力度適中,疲乏感被驅散些,心頭也沒那麼沉悶,燕卿卿才複道:“陸大人可有說尋找雍王有所進展了?”
揀玉搖頭,又反應過來閉上眸子的燕卿卿看不見,出聲道:“沒有,崖地下反複搜尋過了,不見蹤影,不鳴山周圍的住戶也搪問過了,並未有人救下人。”
消失了,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沒有屍體,也沒有存活的訊息。
韓不周宛若人間蒸發了一般,再無音訊。
那心髒的牽扯感又侵襲上來,燕卿卿悶哼一聲,麵上浮現痛楚之色。
揀玉還以為自己按重了,手一顫,忙道:“可是力度大了?”
燕卿卿擺手,示意她先退下,揀玉不免擔憂,但還是聽話的出了坤寧宮。
殿內隻剩燕卿卿,她手按在胸口處,那裏跳動依舊,卻感受不到任何生機。
機械的動力,足以維持著這具軀殼的生命。
她所有的活力都隨著韓不周的消失一並離她而去,他走了,也帶走了大半個燕卿卿的心智。
隻餘一具看似完好的外殼,在麻木的布置這一切。
她何時才能解脫?
如今母後也有人照拂,承哥兒也有大都督府庇護。
好像所有都已經塵埃落定。
眼下,隻消一件事了。
待到這件事處理完,她便可以去尋他了。
韓不周,再等等。
思緒混亂,燕卿卿也懶得再去理順,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窩在貴妃椅裏,沉沉睡去。
夢境光怪陸離,有支離破碎的過去,也有扭曲不堪的現狀。
最後,所有的畫麵停下。
風息了,雲停了,十裏長街的行人都定格,模糊,消散。
天地寬曠,十裏無人煙。
倚天背地而立的人,清明的立於麵前。
他一身鎏金紫的衣衫,衣擺無風自揚,如畫如魅的麵上淡出一抹笑意,薄唇輕輕扇闔。
她看懂了。
他在說,‘卿卿,我在西周’。
夢裏她驚喜的淚如雨下,想要跑過去擁抱他,韓不周的身形卻越來越遠,她慌張的追上去,卻怎麼也追不到。
她聽見夢裏的自己大喊。
‘韓不周,你等我啊,你一定要在西周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