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救不救？”
管家還是第一次見王允發這麼大脾氣，不由噤若寒蟬，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王允目光一片血紅，臉上一片慘然的笑容。
“救？”
“如今我已自顧不暇，又如何救他？”
“我們都是大漢的罪人，罪人……”
王允狀若癲狂，步伐搖搖欲墜，一步一步喃喃自語。
“錯了，都錯了……”
“我錯了，他也錯了，一念之差葬送了大漢四百年江山，我有何顏麵去見曆代先皇……”
——
一人陷入泥潭，同伴紛紛跳下沼澤救援，最後卻一同深陷其中。
這就是並州軍的現狀……
因為呂布的愚蠢之舉，辛辛苦苦建立的堅固營寨成了擺設，三軍陪著他一同跌入萬丈深淵。
西涼軍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並州軍如墜泥潭之中，完全失去了方向。麵對四麵八方不斷湧來的敵人，強悍如北地狼騎也不由陷入了恐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眾將成功與呂布會合。
張遼心中一歎，出兵那一刻他便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呂布看向浴血奮戰的眾將，心中一陣愧疚。
此仗敗，怨他！
同時心中有些憤恨，這些西涼賊子當真奸滑，兵力遠勝於他卻不敢正麵交戰，隻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不配稱英雄豪傑。
他以往大多與北地匈奴，鮮卑人交戰，哪會有這諸多算計，狹路相逢勇者勝爾。
“將軍，大勢已去，突圍吧！”
平日一向沉默寡言的高順開口了。
呂布聞言遙望四方，己方軍陣已被層層分割，將不見兵，並不知將，這是亂軍之兆。
麵對這種局麵，即使是戰力再強的軍隊也無法發揮實力。
“向長安突圍！”
呂布終是保留了最後的理智，他很清楚，再拖下去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高順眉頭微皺，張遼心中歎息，眾將也是難以理解。
魏續忍不住道：“將軍，西涼軍絕不會坐視我軍安然返回長安，隻怕已在長安途中布下重重阻礙，想殺回長安……”
後麵的話已經不用多說，懂的都懂。
分而擊之是西涼軍的既定方略，怎麼可能放任並州軍殺回去與王允會合？
走這條路線，即使成功突圍，隻怕也是死傷慘重。
宋憲也道：“是啊將軍，我們不如向南麵突圍，重整旗鼓以待來日。”
他的話已經十分含蓄，說難聽點，他們這些殘兵敗將即使殺回去又有何用？
恐怕反而會適得其反，影響到長安守軍的士氣。
“我意已決！”
呂布語氣強勢不容拒絕。
“夫人，玲綺都還在長安內，我怎能棄她們於不顧？”
話是這麼說，但他執意殺回長安的真正目的隻有他自己明白。
眾將頓時啞然，呂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也不好再勸。
身為人臣，豈有勸自家主公放棄家眷的道理？
“生擒三姓家奴！”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呐喊，西涼軍上下紛紛響應，聲勢響徹雲霄。
呂布死死握著方天畫戟，目光幾欲噴火，他太熟悉這道聲音了，正是他心心念念最想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