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銀月高掛,夜梟嘹嚦……深秋的夜晚格外淒涼!

叮咚…叮咚……林中的獸道上,兩道身影緩慢行走著,走動間發出輕微的金屬撞擊聲。

“鄉客借道,遊魂勿擾!”

前麵的人影嘴中邊念叨,邊撒著冥鈔。

讓人側目的是,這人麵戴猙獰的麵具,身著寬鬆道袍,卻掩蓋不了修長均稱的身材。唯一露出的雙手皮膚緊致,不難看出這是一個青年人。

他背上背著一把桃木劍一把金錢劍,肩挎黃色單肩布包,腰掛著攝魂鈴。

很顯然,青年的職業是道士。

叮鈴!喝…喝……

金屬撞擊聲一頓,青年身後的那道身影停了下來,發出猶如野獸般的低吼聲。

青年淡然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色,轉身看著頭戴鬥笠,身披黑色披風的身影。溫和磁性的嗓音,說出的話卻字字滲血:“老家夥,再敢作妖,舍掉五百大洋不要,我也要將你鎮屍荒野,有家不能回!”

鬥笠人身子一顫,發出嗚嗚嗚……的低鳴聲,像極了二哈拆家被揍後的聲音。

青年疑惑不解,雖然他的屍話沒學好,但還是聽明白了一些。它說的是:有東西接近!

皺眉打量了下周圍,頓時發現樹林中飄蕩出幽幽綠光,忽隱忽現。心中暗驚,這是——磷火!

青年對著周圍抱拳:“茅山二十代弟子林琛,送鄉客張老太爺回歸故裏,入土為安。途徑此地,還望各位大哥大姐行個方便。些許陰司紙錢聊表心意,請笑納!”

說完,將手中的那一摞紙錢揮灑出去。紙錢還沒落地就被磷火包裹,瞬間成為飛灰。這意思,孤魂野鬼們收下了他的好處。

林琛就那樣看著,等待這些大哥大姐收了好處後安靜的離開。

誰知等來的不是離開,而是越來越多的磷火。甚至那些收了好處的,也沒見它們有要走的意思。

嗚嗚嗚……陰風呼嘯!周圍的磷火越來越多。

林琛眉頭緊鎖,拔出桃木劍口含一口法力大喝道:“聒噪!”

哄……震耳欲聾!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陰風停止了,磷火也不再閃爍。

“敬酒不吃吃罰酒!誰敢再攔我去路,我打得它形神俱滅!”

林琛雖然說的霸氣,可心裏卻捏了一把汗,握著桃木劍的右手手心已經濕透。這些孤魂野鬼是弱雞沒錯,可特麼數量太多了!

這趟行程,他最怕的就是這一段路。這方圓幾裏地,是一片亂葬崗。

外族、前朝餘孽、悍匪、軍閥、鄉紳……全在百姓頭上拉屎撒尿,搞得華夏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家裏有人過世,老百姓們連肚子都吃不飽,更別說什麼風光大葬了!他們就算傾家蕩產也買不起一口薄皮棺材,隨便裹個草席胡亂掩埋。

日積月累,這裏變成了一片諾大的亂墳崗。別說晚上,就是大白天都沒人敢來這裏。不說那暴露在草叢中的累累白骨,就那群以屍體為食的野狗群,足以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踏入!

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遊魂們被林琛的嗬斥鎮住,可隨著數量越來越多,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陰風陣陣,淒厲的鬼泣聲生生不絕,回蕩在亂墳崗。陰氣太重的原因,已經凝聚成霧,將月光遮擋住。天……變得更黑了!

“你們牛批,我認栽可以吧?”

林琛將桃木劍插入地麵,從挎包中拿出陣旗和麻繩,擺下天罡八卦陣,在裏麵呆了一晚。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不管陣外鬼哭神嚎,林琛卻是枕著骷髏頭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來,將麵具收入挎包中,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俊俏臉龐。但最吸引人的不是他那英俊的臉,而是他的眼睛。猶如黑珍珠般的眼瞳,始終沉靜如水。與之長相極具矛盾感,卻又讓人覺得渾然天成,很有魅力。

看了一眼始終保持站立的張老太爺,然後拿出幹糧默默的啃食。

吃完,將麻繩與陣旗收拾好,將損壞的符籙丟棄。站在張老太爺麵前沉吟半晌,隨後歎道:“唉!你特釀的真是壞到流膿。活著的時候欺男霸女,死後還變成僵屍來禍害人。最可氣的是,你特麼還能享受你琛爺的背!說實話,我恰檸檬了,你老實點啊,麻煩精!”

用麻繩將他捆綁好,背在背上繼續趕路。

趕屍一行對白天行腳有些忌諱,但今天這是沒辦法了!他得趁著天亮走出這片亂葬崗,不然晚上又要被遊魂們糾纏。

還好他從小習武腳力驚人,背著一具死屍也絲毫不慢。停停走走間,下午太陽落山時到了任家鎮的地界,離他師叔的義莊不遠了,晚上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