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月趴在冰雪上,昆侖山的大氣容納了她,這裏是世間至純之處。天地的盡頭,亦是生死陰陽,離得最近的地方。
“你能奈我何?”蘇挽月笑得一嘴的血,身上背負的孤魂散盡,一時間昆侖山巔,陰氣衝天。騰起的黑霧,幾乎要將她包圍,沒入地底,卻又似乎被吸了進去。起起伏伏之間,她流出的血,越來越多。
蘇挽月一掌震碎了麵前的積雪,碎裂的痕跡中,白無常在下頭的那張臉,像是也裂開了。
“反了反了!”亂作一團,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凡人。
厲鬼同哭,忘川河水翻騰不休。她前世就是個不消停的主兒,優曇尊者被關在昆侖山,她曾引過東海之水,發過誓要讓將昆侖淹沒為海底。後來人界下了整整三個月的雨,屍橫遍野,淹沒過所有繁華和平凡。天帝大怒,將龍族水無憂貶為凡人。
那些都已經過去,這一世的蘇挽月,依舊讓天帝和地府傷透了腦筋。
“此人魂火,下降於何世?”蘇挽月厲聲一問,血已經從她鼻孔裏流了出來,眼睛通紅。
牛頭馬麵擋了三生石,小鬼上串下跳,纏住了蘇挽月的那些魂魄分身。人總不能同鬼鬥得,凡人再厲害,也不能夠拆了冥界。
白無常看著蘇挽月掌心裏的東西,神色大駭,吐出的長舌頭,似乎還要再咬斷一次。
陰陽兩隔,就這麼僵持著。蘇挽月精神越來越迷茫,她知道自己快要魂飛魄散了。
眼前陡然一襲白衣,蘇挽月倒在地上,看著那身影,以為是朱佑樘,眼角留下來血淚,嘴角已經無力去勾勒。她看不到三生石,就不知道投生於哪一世,若是稍微出了偏差,就是永生永世不得相見。
“挽月……”那白衣身影跪在了跟前,聽著聲音,才明白不是朱佑樘。
蘇挽月哭得更厲害了,眼睛鼻孔,不停流著血,而後耳朵也冒血了。視力模糊間,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但隻是把掌心的氣息越加貼近胸口處。
“我是雪若芊。”在她眼前晃了下手,卻沒有反應,雪若芊一怔,才明白蘇挽月已經瞎了。
蘇挽月已經說不出話來,漂亮的杏眼看著雪若芊的方向,有一種淒美的感覺。
“別擔心,我是來幫你的。”雪若芊輕聲說了句,接過蘇挽月掌心裏的東西,冰川下頭的鬼魅無不悚然。
抬了下手,從她指尖幻化出無數紅蓮,地上冥界的景象更為寬廣。手指一動,撥開了三生石前的牛頭馬麵,魂火跳躍了幾下,刻畫出了那人的前生和來世。前世是天界的優曇尊者,下一世……
“雪若芊,紅蓮行者將法力傳給你,並不是讓你胡作非為的!”黑無常拽著鐵鏈,要去鎖雪若芊的手,但卻被紅蓮燒斷。那是佛祖座前的紅蓮聖火,能燒盡三界汙濁。區區一個冥界鬼差,奈何不了她。
“我的事,輪不到你們管。”雪若芊冷笑一聲,待看清了三生石上景象,手臂一揮,就要關上冰川下冥界景象。
“雪若芊,他日孽鏡台前論功過,你要多受百年刑罰!”黑無常憤恨不平,隻要是人,就要有來地府報到的一天。平生的所有事情,在孽鏡台前都會看得清清楚楚,雪若芊一直兢兢業業,這次卻犯下這樣的事情。
“那麼他日再說。”滿不在乎,一揮袖,眾鬼影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萬年不化的冰雪。
“你不該來的……”沒了冥界的氣息,蘇挽月緩緩能說句話了,但眼睛是不可能再看見的。
“我不來你就白死了。”險境已過,雪若芊像是責怪蘇挽月一意孤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