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過往(1 / 2)

那是一張雪青色的信封。

倏然飄落的同色係信紙上纏綿著幾行明顯女人的字跡,灑脫大氣,署名:唐起。

信裏內容細膩,行距較大:

天空中飄著細細綿綿的雨,打在皮膚上並不刺痛,反而很舒服。

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打著稀稀疏疏的傘,路邊時而微黃,時而泛白的路燈,將看不出卻實際存在的雨落痕跡照亮。

放眼望去,沒有你的身影,也沒有你的氣息,耳邊沒有你的呢喃,身後也沒有你的擁抱。

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不讓父母操心,偶爾與朋友聚聚,抽空想一想你……

好像好久不見,

好像已隔三秋,

好像花瓣上沾雨露更惹人憐,

好像不打傘淋雨,更有詩意。

5月9日

唐起

唐起這個人一如這張信封給人的感覺,雪青色——“灰而不暗,寒冷又犯暖”。細看這張信封,背麵有一行很小且用極難察覺的淡黃色鉛筆寫下的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劫一場過往,趁著無人問津時,悄然篡改序章。你,是否介意?

六年前的唐起卻不似信中寫的這般內斂淡然。

那一年,17歲的唐起剛剛步入高中,正常發揮,不是市重點,她的成績自小就沒有多優異。而在一個星期日,像往常一樣,唐起走進了在繁華街道裏的一家小書店,空間真的很狹小,加起來左右不過二十平米,內裏卻除了一張書桌,滿坑滿穀的塞滿了書,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書的種類確是不少,從常見各種版本的四大名著,言情小說,青春漫畫,到不常用的食譜大全,中醫百通,釣魚大法應有盡有。店老板是一對老夫妻,奶奶正是耳順之年,而她的老伴已年近七十,雖然進這家書店的人不多,但唐起是個例外,她時常光顧,原因很簡單,老板很照顧她,平時唐起想買的書,如果沒有的話,老板都會特意為她進貨,三日之內就能拿到,而且給的折扣很大,基本可以算是成本價。

“——叮鈴”這是掛在門上的風鈴被帶動的聲音,清脆悅耳,唐起從書海中抬頭瞥了一眼,一般哪怕是周末,也很少有人會在這個時間段踏足這家書店。隻一眼,唐起便僵在原地,微微愣神幾秒後,迅速轉過身,似漫不經心的找書,眼睛餘光卻不時瞟向他,那個身穿紅色衛衣,身形高挑的男生,這無關一見鍾情,這裏也不是故事的開始。

如果真要追究起來,還要把時間線再往前推兩年。

那時候的唐起十五歲,正在上初二,還是個沒有接觸過社會的小丫頭,周圍也有同學偷偷摸摸談戀愛,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在那個時候,唐起對戀愛的看法:大家都是乳臭未幹的孩子,誰比誰更有責任感?這個年紀談戀愛就是浪費時間!應該在這漫長的等待路途中,慢慢變得優秀,從而遇見那個心之所向,對的人。

雖然她並沒有進到所謂的火箭班,成績也並不那麼優異,但是通往成功的路從來不止一條,優秀的那一類也不隻單單是成績好。

唐起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但好在性格不錯,人緣也不錯,與周圍都能打成一片,同桌倪湳是她的閨密,二人小學就是玩得來的姐妹,後桌長陽海是她的好哥們兒,兩人雖是初中才結實的,但誌趣相投。長陽海人如其名,張揚自戀,他足球踢得不錯,是藍九足球隊的,但唐起與他的誌趣相投卻不在足球,這裏提一下,所謂藍九,就是藍市九中,雖說是九中,但每年的升學率卻是市裏第一。長陽海鋼琴十級,巧的是唐起也是玩音樂的,她專門學了古箏,因為媽媽喜歡古箏的那種古典韻味,蕩氣回腸震撼人心,一曲完畢仍可回味無窮,而唐起自己喜歡的是民謠吉他,所以她私下學了吉他,她覺得吉他是浪漫自由的,聲音如紅酒般醇厚沁人心扉,能予人一種無端的安全感。

這一天是星期五,課間休息,唐起像往常一樣,趴在桌上把玩著橡皮擦,和閨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解乏,抬眼間長陽海如一陣風般竄進教室,激動的坐在座位上,嘴角已裂到耳根後麵,唐起不禁心生好奇,轉過身雙手搭在椅背上,疑惑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看起來很開心啊!”

“黎時要回來了!”那是唐起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這個姓名有點獨特。

唐起不解:“黎時是誰,我們這一屆的?”

長陽海搖了搖頭:“不是,上一屆的,他去年代表學校到市裏參加比賽,不幸左腿骨折,從下學期開始回來複讀,跟我們這一屆。”唐起心中了然,恰時上課鈴響了,她轉過頭去,沒有將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所有同學在操場集合,之前說過,長陽海人如其名是一個張揚又極度自戀的男生,他自詡全校長得最帥的男生,沒有之一,雖然他性格不錯,但不能諷刺他的球技或者拿足球跟他開玩笑,否則他會真的生氣,今天的長陽海一如每個星期五下午的體育課一樣,帶著一群男生在操場踢足球,女生或在旁邊打羽毛球,或在邊休息邊觀賞男生在足球場上奔跑著揮灑汗水,陽光鋪灑在他們的身影上,是青春的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