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半遮紅日,大雨欲來。
官道行人如織,大多行色匆匆,往大城的方向疾步快走。
車馬振起煙塵,斜風刮開車簾,幻露一張嬌俏容顏。
車夫揚鞭,疾馳掠過大道,奔入城內。
一個背柴的樵夫被煙塵嗆了幾聲,站在路邊,摘掉鬥笠,抬頭凝望城門上的字。
薊陽。
黑灰如墨,殘存著歲月的疤痕。
樵夫身子瘦弱,多喘了口粗氣,收回目光,重新戴好鬥笠,隨著人流湧入城中。
……
大雨伴著疾風驟降,跌入暗黑大地。
哢嚓!
電光石火,老樹焦黑斷裂。
不到半刻,街道幾無行人。
樵夫背著濕柴,步履蹣跚,往大城深處而去。
……
野貓在高處房頂跳躍,妖豔的雙目如勾魂的幽靈。
忽的,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度,落在地上。
剛巧擋住了樵夫的去路。
喵!
野貓嚎叫了一聲,盯著樵夫。
樵夫慌亂,就要抽出一根濕柴。
這時,野貓彈跳而起,眨眼之間便到了樵夫的身前,利爪直逼脆弱的脖頸。
生死攸關的時刻,一道流光從半空劃落。
那是一柄翠綠的長劍,刺穿野貓的胸口,斜插入地磚之下。
樵夫驚魂未定,一個自帶青光的男子落在他的身邊。
此人麵容清冷,年紀在二十上下,一身玄黃輕衣不帶任何水漬。
隻見他一點指,長劍從地上抽離,倒懸在他的身邊。
野貓破碎的腔體裏飛出一枚棗核狀的斑駁妖丹,落入青光男子手中。
這時男子忽然抬頭望天。
兩道流光接連落下。
是兩個人。
一個乃女子,長得清秀嬌小,紅衣羅裙,極為美豔。
另一個是男子,麵白無須,眼小尖腮。
年紀看上去都在十七八歲。
“胡澤,你怎麼又多管閑事,這等小妖由它作祟去!章姑娘可是找我二人幫忙的,你再這樣,便不要參與了。”小眼少年抱怨道。
“哼!章姑娘的事自然要辦,此地乃我玉劍門管區的邊緣,有妖出沒不殺難道要它亂我子民?”被叫作“胡澤”的青光男子瞪了小眼少年一眼。
“好了,你倆一見麵就吵,都少說兩句。胡公子可探查到了什麼消息?”章姓女子溫柔問道。
胡澤下意識側頭看向慌亂中倒地的樵夫,此刻正趴在水地裏不知所措。
隨即看向另外兩人,說道:“王家小姐今日剛進的城,確是從此門而入。進城之後,一直向北,到了一個小商賈家宅裏,想必會在那裏過夜。”
“好!胡公子好手段!此事若成,必當重謝。”章姓女子難掩心中的笑意,對著胡澤施了一禮。
“好說,好說。”胡姓男子還禮道。
“切!但願你的消息沒錯。”小眼少年看不得這一幕不屑道。
“胡公子,嶽公子,事不宜遲,我們走吧。”章姓女子見兩人又要起衝突,轉言道。
胡澤瞪了嶽姓男子一眼,看向章姓女子,言道:“關於那商賈的情況我的手下在查,到那附近自會有人接應通稟。”
“哼!”
三人先後化作流光飛躍,然後消失不見。
徒留下瘦弱的樵夫,從水泊中站起,隻見他摘下鬥笠,蛻掉破舊衣衫,露出青灰色錦衣。
一步邁出,身子一震,雨水避退。
泥漬輕劃落下,露出一張俊秀的麵孔,眼神不再渙散,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這一次,我不會再死了。”
俊秀男子一個起跳落在街邊屋頂瓦片之上,在雨幕中似一幀幀美到極致的畫麵。
每一步都如早有預設一般妥帖,和天地呼應,延伸到視野的盡頭。
……
雨變得細密,霧水浸染天和地。
一切朦朧,不再真實。
灰影輕飄落在一顆十多丈高的大樹之上,大樹之下是略窄的巷道和幾戶府宅。
葉端蓄積的雨水滿溢,跌落在一把油紙傘上。
啵的一聲,四散飛濺。
傘下之人錦衣黑服,身子嬌小,手持一柄有斷痕的長劍,眉目小巧眼神充斥恨意,站在樹下,似乎在等待。
這時朦朧裏多出很多人影,四麵八方,魚貫而出,包圍了一座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