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齊傾墨從來沒有爭風吃醋這種毛病,也不屑於此道,所以白月來了之後她既未刁難也未熱忱,隻是當她是個普通客人,安置在宮內,不曾多問過一句。
她知道,白月會來主動找她的。
與齊傾墨態度不同的是,整個宣遙國的皇宮裏所有人都對這位白月姑娘表示出了最大的敵意,因為身份的尷尬,因為蕭天離的關係,她受到了所有人的不喜。不過看上去,她似乎並不太在乎別人是不是喜歡她,從容淡漠,頗得幾分齊傾墨的影子。
蕭天離懶得見她,躲在瑾諾的宮裏一日日喝酒,越發沉默,齊傾墨也不曾多問一句,兩人的冷戰僵持數日,不見緩和。
未過兩日,白月找上門來。
“今日來找齊傾墨,是有兩件事。”白月也不轉彎抹角,聰明人之間說話從來不用任何虛詞,開門見山是最好的方式。
齊傾墨抬讓讓她看座,墨七給她倒了一杯茶,而後筆直地站在齊傾墨身後,以防白月對齊傾墨做出什麼事來,齊傾墨輕轉茶杯,開口道:“說。”
“第一件事是將柳族叛徒柳嬈帶來交於齊小姐你。”白月說出的這第一件事便讓人震驚,隻見她拍了拍手,外麵便有人將綁著的柳嬈推進來,在她膝窩處一踢,讓她跪倒在齊傾墨麵前。
齊傾墨抬了下眼,白月出手的這份人情可大得很,能從歐家府上將人無聲無息地綁來,這位白月姑娘的實力也不容小覷,隻比當年的青微更強大。
多年不見的柳嬈雖然是跪在地上,但眼裏卻沒有半分屈服尊敬之意,看著齊傾墨的目光帶著古怪的味道,她容貌看上去依然像齊傾墨記得的那般滿麵慈悲,她的慈悲不同於瑾諾,瑾諾是由內心而外散發著的柔和善良,而她,卻總是一臉的菩薩相。
她看著齊傾墨似解恨一般說道:“當年你娘沒有殺了我,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今日?今日如何?”齊傾墨經曆了太多大悲大痛,此時看著柳嬈已經沒了那麼強烈的恨意,她的恨,用在了其它地方。
“今日你最愛的人都將一個個死在你眼前,而你無能為力不能相救,你所珍視的一切,都會被最親愛的人毀去,我苟延殘喘這麼多年,就是要看著你,是如何被鳳血環一生詛咒,受盡折磨而死。”柳嬈沒有半分隱瞞和遲疑,迫不及待地將藏了近二十年的話盡數倒出。
“當年老國主明明是先遇見的人,卻愛上了柳一南那個婊子,就因為她生得好看,又是柳族聖女。哼,聖女又如何,我要這天下看著另一個聖女是如何被我一手毀去的!鳳血環已毀,齊傾墨你不過是一個廢人!”
齊傾墨輕皺眉頭,柳嬈一口一個婊子賤人,罵得倒是痛快淋漓,而齊傾墨也聽明白了這位四夫人柳嬈的話,這麼多年來,她在相府一直低調隱忍的活著,哪怕她兩個兒子被自己折磨致死也不曾做過什麼,這麼能忍的原因,竟是荒唐得可笑。
她得不到老國主的喜愛,爭不過柳一南的恩寵,便想將他們最寵愛的女兒一手毀去,看齊傾墨是如何一點點覆滅在痛苦中。
她早就知道,總有一天,齊傾墨的身份會公諸於世,會與臨瀾國為敵,會與蕭天離走上對立麵。
她一步步謀劃走到今日,隻是為了毀去柳一南和老國主最看重的東西,齊傾墨,和宣遙國。
而她,幾乎就要成功了。
這是一個何等可怕的女人,這才是為了目的不折手段,不惜賭上一切的瘋狂。
齊傾墨靜靜地看著她瘋狂地表演,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她不想跟柳嬈做這無謂之爭,世事一步步走到今日,她不想將力氣多浪費一絲在這些口水之上。
墨七心思敏捷,了然齊傾墨的想法,走上前去一掌扇在柳嬈臉上,冷冷說道:“閉嘴!”
柳嬈受她一掌卻未動怒,甚至依然是那副悲憫的神情看著齊傾墨:“從還在相府開始,我便在推著你往這場陰謀裏跳,齊傾墨,你再聰明,也逃不開一個布了長達二十年的局。我曾經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死你,但我覺得,讓你死於作繭自縛才是最好的結局。”
齊傾墨抬了抬眼皮居高臨下地看著柳嬈:“你以為你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