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畢竟老天對齊傾墨並沒有太多厚愛,肯給她這麼幾天能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時光已是大度仁慈,災難是從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開始的。
便是過去再久,偷閑躲懶的七人也都齊齊記得那日的太陽有多明亮,樹葉有多翠綠,湖水泛著波光,一切美好寧靜如同童話,而下人帶來的一個消息,讓整個無憂宮,整個宣遙國,整個天下,都變了顏色,長達兩年的戰爭自那天正式拉開序幕,無數忠臣義將埋骨他鄉,戰火滔天裏血染的河山使人厭倦。
宣遙國無憂宮裏的那位無憂宮主原是青沂國皇後,更是柳族聖女,生於臨瀾國,是臨瀾國前宰相七女,嫁於現臨瀾國太子為側妃。
幾乎沒有人敢把這麼多的身份全部安放在一個人身上,這太令人恐懼,也太容易讓人聯想這個叫齊傾墨的女人到底有何神通,能一次又一次的死裏逃生,富貴榮華,如今安於無憂宮,無憂無慮。
簡簡單單一句話,利利索索一個人,與這天下三國牽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糾葛。
有人說她是個傳奇,看三國人傑一族聖地為其折腰。
有人說她是個禍害,挑動三國不得安寧,戰局因她一觸即發。
更多的人說她是個蕩婦,勾引了一個又一個男人,隻為得到更多的權力更多的財富更高的地位,說她是個滿腹陰謀手段狠辣的毒婦,害死了生她養她的齊家,更傳聞親手殺死過自己的姐姐和兄長,又刺殺過臨瀾國皇帝。
不管人們怎麼說,齊傾墨這個名字像是一夜之間長了翅膀,傳遍了天下,每一個人都議論著她那些神奇的過往,看她如何輾轉反複於三國之間,與每一個國家裏最尊貴那人曖昧不清。
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上的人們開始了義正言辭地主持大義,聲嘶力竭地怒罵著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是何等的敗壞朝綱,大有牝雞司晨之意。
齊傾墨靠著蕭天離的胸膛,躺在柔軟的床榻上,雙眼輕閉呼吸均勻,像是在安睡一般。蕭天離癡癡地望著她的睡顏,想著她隻有三年壽命,想著外麵那些能將人逼死的流言蜚語,想著他眼看著一切卻無力回天,想著想著,便難過得呼吸不暢。
他沒有告訴齊傾墨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知道她活不了太久,既然她不想讓自己知道,那自己便裝作還被蒙在鼓裏,隻要她開心就好。可是外麵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他哪裏能一張張堵上?
輕吻了一下齊傾墨的額頭,替她蓋好被子,蕭天離走到外殿,瑾諾坐在那裏正喝著茶,全然看不出半點焦急。
“查到了些什麼?”蕭天離入座在另一側,問著瑾諾。
瑾諾輕笑一聲,始終溫柔的聲音也並未有半點異樣,像是全然未被外麵的那些話影響到似的:“流言並非是從某個地方傳出去的,而是同時爆發,就像在一夜之間有一群約好了做這件事,能策劃這件事的人能力非比尋常,就我所知道的不會超過四個。”
“哪三個?”蕭天離隱有猜測,卻想知道瑾諾的想法。
“我就不用說了,能做到,但我不絕不會這麼做。第二個是你,你曾坐擁金風細雨兩座頂級的情報和暗殺機構,就算你把他們親手毀了,可遺留下來的那些人依然十分可怖,而且你一定早已將他們洗幹淨,徹底輪為你所用。”瑾諾說出的第一個人便讓人吃驚,但蕭天離隻是笑笑,瑾諾又說道:“但你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蕭天離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第三個是殷笑聞,他不是個簡單的人,我一直都這麼認為的,或許他看上去狂妄自大,其實一顆心思比誰都剔透,按他那麼能隱忍蟄伏的性子,如果要做這麼件事,的確很有成功的機會。但同樣的,他也不會做,因為他並不確定齊傾墨還活著。”
“最後一人呢?”蕭天離這樣問,便是認可了瑾諾的分析。
“你的父皇,蕭決,臨瀾國的皇帝。”瑾諾微微抬頭,溫和的眸子望著蕭天離,卻像是能看穿他心中所有的想法,沉默有力,不能僭越。
令人詫異的是蕭天離並沒有反駁,也沒有替臨瀾國辨解什麼,反而輕輕點頭:“不錯,我父皇擁有著這全天下最頂級的情報組織百書人,他要做這麼件事並不是太難,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這麼做。”
試想一下,如果宣遙國陷入此次的醜聞裏,瑾諾因為齊傾墨失了民心,宣遙國會怎麼樣?皇帝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是最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