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回不去了(2 / 2)

他那樣笑著,那樣的眉眼彎彎,帶著苦楚的笑意隱忍著巨大的悲痛,高傲如他卻將所有的倨傲和尊嚴放在掌心任由齊傾墨搓捏蹂躪成泥,卻還裝做若無其事,風輕雲淡地與齊傾墨擦肩而過,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齊傾墨看著他遠去蹌踉在雪地裏的背影,想起當日他以為自己中了毒昏迷不醒時,脫口而出的那一句“媳婦兒”,自那時起,她便能確定瑾君就是蕭天離。

之前齊傾墨一直覺得很奇怪,瑾君的有些神態和動作,總是讓人覺得熟悉,可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

原來是你,蕭天離。

因為下意識中總是將這個名字刻意藏起,所以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這就是你。

可是齊傾墨沒有說破,甚至沒有表現任何其它的異樣,她甚至私心想著,是不是永遠這樣就好了,大家都不要揭下臉上那層麵具,就這樣永遠隔著一張互相陪伴?沒有仇恨,沒有爭執,沒有……青微。

事實永遠不會如想象那般美好,當齊傾墨決定用自己做籌碼去賭一件事的時候,她就知道,瑾君要走了,蕭天離要來了。

誰能相信呢?初見他麵容時自己的激動根本不壓於他,隻是不能說出口,不能說。

待得蕭天離走遠,齊傾墨終於撐不住,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門口站著柳安之和墨七,兩人默默對望一眼,墨七問:“我們真的不進去嗎?”

“進去了又能有什麼用?讓她哭出來吧,她壓抑得太久了,哭一哭也好。”柳安之搖頭,他了解齊傾墨,所以更了解齊傾墨心中的那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當著自己愛人的麵,再嫁他人,這種事隻要想想,都會令人崩潰得不成人形。

墨七歎息:“也不知齊小姐到底要做什麼,唉,你說她的心思怎麼那麼難猜?”

“若她的心思好猜,她就活不到現在了。”

墨七撇了撇嘴,繼而又感概道:“原來那就是太子殿下,生得真好看,難怪臨瀾國那些人那麼喜歡他。”

“生得再好看也不過是一副臭皮囊罷了,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柳安之對蕭天離是一千萬個不滿,自然也聽不得有關蕭天離的好,便也不樂意墨七說。

墨說暗罵了一聲小氣,當初害得齊傾墨這樣的人除了蕭天離,你不也有份嗎?但這話墨七卻是不敢說出口的,瞥了兩眼氣鼓鼓地柳安之,隻得滿臉擔心地候在外麵,看著兩位來訪齊傾墨的大人物。

那位瑾諾國主看上去真是沒有半點帝王交相的架子,隨和親切得似悲天憫人的佛祖如來,無由來地便讓人生出好感。而自己國家裏的這位太子殿下,看上去顯然是被齊傾墨折磨慘了,神色間填滿了悲慟。

甩了甩頭墨七不再多想,齊傾墨的心思是她永遠也猜不透的,隻對柳安這說道:“我餓了去吃點東西。”

柳安之點頭,目光癡癡地望著屋內,讓墨七下去了。

身行矯健如貓的墨七很輕易便找到顧藏鋒的房間,閃身進去行禮:“末將參見顧將軍!”

“起來。”顧藏鋒衣束整齊,顯然等候多時,“說說看吧。”

哭過罵過,天總是會亮,時光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悲傷或歡喜停止。

次日一大早,齊傾墨便被人叫醒,紅腫著雙眼看上去十分嚇人,丫鬟們忍不住竊竊私語,想著這聖女怎麼大婚前夕哭成了個淚人,墨七看齊傾墨麵無表情連忙罵道:“嘴巴癢的去找柳公子開藥去吃!”

一屋子人們便噤聲,齊傾墨抬頭衝墨七笑了笑,才淡淡說道:“上妝吧。”

恍如時間交錯重疊,當初還在齊府的時候也是有人這樣一下一下給她梳頭,對著鏡子描眉點唇輕施胭脂,滿目的紅色喜慶可人,看著便覺得心情大好,眼前浮現著那一年那一日的那場雪,還有自雪中騎著高頭大馬而來的蕭天離。

更有笑得一臉沉醉的鵲應歡天喜地替自己張羅鳳冠霞披,仔細琢磨著哪一種發髻最好看,甜甜脆脆的聲音宛在耳邊。

“鵲應……”齊傾墨神智恍惚地對著空處突然喚了一聲。

“齊小姐,我是墨七啊。”墨七擔心地搖了搖齊傾墨的肩頭。

齊傾墨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出現錯覺了,笑道:“哦,我沒事。”

“鵲應若活著,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墨七歎了一口氣,昨晚她與顧藏鋒徹夜長談,知道今日這婚事有得折騰。

齊傾墨漸漸暗斂了目光,沉默深邃看不到底,如一汪漆黑的枯井,忽而一笑,似千般風華斂入她唇裏,驚煞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