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皇商?”齊傾墨好奇道。
“自然。”瑾諾誠懇地點頭。
“我看他倒更像個謀臣,或許你該考慮給他在朝中安排個官職了。”齊傾墨笑道,瑾君那人滿腹謀略陰謀,若隻是經商豈不是大大的可惜了?
瑾諾表情有些怪異,讓蕭天離給自己做臣子,隻怕比殺了他還難,隻好忍著笑意搖頭揭過此事。
瑾諾一直在房中坐到月亮初升才回去,叮囑齊傾墨好生休息之後,又說有事隨時可以找他,齊傾墨卻想著麻煩他的事已經夠多,實在不好再使他為難,便也隻是笑笑。
這兩人在屋中對坐了許久,卻不知有另一雙眼睛也一直看了許久,幾乎見齊傾墨笑得開懷便差點忍不住要跳下來,結果生生憋住了,隻跟屋頂上的積雪過不去,一個勁兒在白雪上狠狠的蹂躪著瑾諾的名字。
好不容易等到瑾諾走了,他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仔細看了看有沒有哪裏不合適,隻差拿麵小鏡子對鏡貼黃花了,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這個他已經熟悉了得一塌糊塗了的清風樓。
之前總是以瑾君的麵孔麵對著齊傾墨時,有了一層保護色他才能輕鬆自如,如今讓他直麵齊傾墨,心中卻是在不停地打鼓,想著齊傾墨會不會一杯熱茶潑自己臉上趕自己出去。
但出人意料的,齊傾墨見到他時,隻淡淡說了一句:“殿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語氣像是麵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用最疏離的語氣,最冷漠的態度,最殘忍的話語,告訴著蕭天離,你隻是一個陌生人。
蕭天離滿腹的糾結擔憂為難欣喜都凝成了這數九寒冬裏的冰塊,繼而又猛地被人敲碎,碎冰浮於冬水,點點滴滴都是著不了地飄渺的疼痛。
“我……我……”蕭天離突然就結巴了,原本想好了的許多話全都說不出來。
“殿下若無事,便請回吧。”齊傾墨果真是千人見千人麵,之前對瑾諾的如沐春風沒有留下來半點,贈予蕭天離隻有滿臉寒霜。
不然要她怎麼麵對蕭天離呢?將滿心滿腸的痛苦流露在臉上嗎?怪他當初為何總是要負自己嗎?質問他準備如何為鵲應的死負責嗎?還是說大哭大鬧著說自己有多麼想念他?
又或者,問一問他蕭天離,愚昧如你,可是知錯了?
都不需要啊,這些情緒,這些無用的情緒每一個一碰便是無法控製的痛,所以什麼都不需要。
“傾墨,我來是想看看孩子。”蕭天離心中驟然一痛,要等到這麼久,他才能光明正大的以孩子父親的身份提出這個卑微的請求,卻隻能麵對孩子母親的絕情。
“滾!”齊傾墨突然冷喝一聲,“你有什麼資格?”
“我是他父親,這還不夠嗎?”蕭天離近前一步與齊傾墨麵麵相對,中間不過隔了一個手掌的距離,他都能看清齊傾墨睫毛的顫抖,看清她眉宇間的冷冽和憂愁。
齊傾墨被他擊中軟肋,無論她怎麼否認怎麼不去想,都無法改變腹中骨肉是蕭天離血脈的事實,這種無法改變幾乎成就了她所有的軟弱,蕭天離隻需輕輕一提,便能讓她痛得粉身碎骨。
“你出去!”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為什麼寫信給我?”蕭天離看著齊傾墨的眼睛,讓她無處可躲,那一封交給“瑾君”的信,雖隻字未提有關思念的話,但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指最要害處,如果齊傾墨真的已經忘了自己,她何必替自己擔心?
“你錯了,我告訴你那一切隻是為了我自己,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怎麼可能為你著想?”齊傾墨毫不猶豫就否定了蕭天離的“自作多情”。
“你要騙自己騙到什麼時候!”蕭天離忍不住低吼一聲,緊扣住齊傾墨下巴,抬起她的頭讓她看著自己,隻是入手處的清瘦讓他自責萬分。
蕭天離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就連語氣也哽咽起來,眼淚懸而未落,滿目心碎無處安放。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我認錯,我願意用餘下一生來贖罪。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完全不必再嫁給殷笑聞,跟我走好不好,顧藏鋒就在外麵等著,有死士在宮外接應,國境處有黑羽騎一千將士隨時待命,我是來接你回去的,跟我回家好嗎?”
回家?蕭天離你可有想過,這天下,何處還是我齊傾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