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離趕緊收了思緒,那一聲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媳婦兒,像是抽去了他的魂魄,這一聲,他多希望聽到齊傾墨的回應。
“柳安之呢?”幾乎拚命壓住火氣,蕭天離才能不把對柳安之的憤怒和仇恨泄露出來。
“他病了,先回了他父親那裏修養幾日。”墨七如實說道,柳安之的確是病了,而且病得還挺嚴重的。
“病了?”蕭天離差點冷笑,連忙轉了話題:“塵非姑娘懷有三個月身孕一事,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
墨七咬著嘴,不再說話,看著情緒明顯有些不對的瑾君,她覺得這事兒不告訴他實屬正常,所以不太能理解這位瑾公子的癲狂樣,沉默地端著藥去喂齊傾墨。
蕭天離心裏頭憋得幾乎快要爆炸,他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他不願意像個傻瓜白癡一樣被齊傾墨蒙在鼓裏,可是他偏生不能流露出任何屬於蕭天離的情緒,哪怕一絲半點,哪怕剛才無意中的那一聲“媳婦兒”,都會給他和齊傾墨招來致命的後果。
他被折磨擠壓得,快要瘋掉。
“等一下聖女就醒了,你有什麼事直接問她吧。”墨七最終選擇了絕不多言,她深知齊傾墨這一次走的棋又險又絕,而且完全看不出她為什麼要這麼走,所以,她知道此刻最好保持住沉默。
一碗湯藥下肚,齊傾墨慢慢睜開眼睛,在蕭天離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似乎在打量著什麼,然後順著墨七的手坐起來,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廢話,她用一如既往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切入了對話。
“我需要瑾公子的幫助。”
蕭天離所有的火氣和擔心都在一瞬間化成了空氣,飄在空中,落不了地,找不到依靠,孤苦可憐。他直直地看著齊傾墨,這個曾嫁與他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他突然感覺到深深的無力。
無論何時何地,她總是要強到不依靠任何人,那自己到底在她心裏算什麼?
“我需要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齊傾墨眼眶微跳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蕭天離,這個名叫“瑾君”的男人,然後說道:“柳安之是端了一碗藥進來,但我沒有喝,他也沒有讓我喝,我們隻是將計就計而已。”齊傾墨說起來那晚的事。
她問柳安之是否相信她之後,舉起了藥碗,但湯藥卻全部流進袖中的一塊手絹裏,手絹中包著大量的棉花和軟布,將湯藥吸了個幹淨外人看不出半分痕跡。
一直盯著他們的柳江南隻看到柳安之的背影和小半個齊傾墨的身子,便以為齊傾墨喝了柳安之送去的無心湯,急不可耐地衝了進去。
而在那之前,柳安之在齊傾墨的逼問一下,終於說出“相信”二字,他選擇相信齊傾墨,然後服了一粒藥丸,這藥丸沒有別的壞處,相反對身體很有幫助,就是剛吃下的時候全身會痛得像是骨頭要被拆掉了一樣。
那模樣正像是柳江南蠱蟲犯了而沒有解蠱之藥的慘狀,由不得柳江南相信齊傾墨。
於是,在柳江南衝進去之後,看到屋內的場麵便以為是齊傾墨服下了柳安之端去的無心藥,從此可以操控於她,想做什麼,想要什麼,這對於殷笑聞的千秋大業不知是多大的助力。
然後,他便看到了柳安之為了他,不惜以身試蠱的事。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齊傾墨預料之中。
柳安之不會說話,齊傾墨便幫他說了一個驚天大謊。
後來柳江南為了救他兒子,選擇了與齊傾墨合作,而齊傾墨唯一的要求隻是讓柳江南向殷笑聞傳一句話,這句話正是“聖女懷孕三月餘。”
“所以,你又布了一局,並且這一局把所有人都算計進來了,包括你自己?”蕭天離驚訝地看著齊傾墨,她是瘋了嗎?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這句話可以換得解蠱之藥。”齊傾墨笑道:“試想一下,聖女有孕!多麼可貴的消息,用這個換蠱藥的徹底解決方法,這就是好處。”
“依你所說,柳安之又沒有真的中蠱,你拿這個有什麼用?而且你這樣拿著腹中的孩子冒險真的值得嗎?”蕭天離仍然耿耿於懷,他的孩子為什麼要替別人承受許多苦難?
“我的孩子我會保護他的,永遠都會。至於解蠱之物,不是給柳安之的,而是柳江南。”齊傾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