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傾墨見他神色便已明白,卻也不惱,隻是沒想到自己名聲已經這麼壞了,自嘲一笑:“王爺放心,我可能會害任何人,但絕不會害你。”
是的,齊傾墨可能會害任何人,唯獨不會害他。就為前世他是曾經唯一一個對自己好過的外人,僅為那一話之恩,齊傾墨此生,都不會做出任何對蕭遙不利的事來。
對於齊傾墨這樣的“厚愛”,蕭遙感覺有點吃不消,幹笑了兩聲,說道:“這倒是我的榮幸了。”
殘陽似血,格外淒豔。
齊傾墨站在殘豔裏,似渾身浴血,帶著淒絕,微微一笑,似將萬道霞光收進眼中,藏於唇裏,這一派風輕雲淡,讓人無法將前些日子恨得骨髓近乎癲狂的那個女人,聯係在一起。
這個已經養好臉上的傷,擁有著這天底下,最美麗容顏的女人,她站在夕陽下,萬道霞光似一件色彩繽紛的天衣,輕覆於她身上,她自天邊而來,不可方物。
“平遙王爺,你要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大肚能容的善良好人,青沂國對我,對鵲應做的事,我半分也不會忘記。”齊傾墨轉過頭看著蕭遙的眼神,那雙死寂的眼睛裏透些一些亮光,像一簇小火苗在跳躍燃燒:“我去青沂國,是去報仇的。”
“你一個人?”蕭遙震驚。
“當初在臨瀾國我不也是一人單槍匹馬攪得風雲四起嗎?赤條條來,赤條條走,我在哪裏,都不懼一個人。”齊傾墨說,更何況,要她如何甘心放過將她逼到此等地步的人?柳安之既然請自己入甕,自己便以身犯險又能如何?最多是黃土一柸,魂歸來處,何懼?
蕭遙訥訥,他與齊傾墨相處的時間嚴格算起來並不多,但他在軍中數年,識人看人的本事自有一套,他很明白,像齊傾墨這樣的人,看似柔弱,便她若存心要攪動一方風雲,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難的是,她一個人遠去青沂國,真的安全嗎?她手握鳳血環,若是真的叛變了,誰能阻攔?蕭遙,有蕭遙的擔心。
“平遙王爺,你的野心,我一向明白的。”齊傾墨終於放出了最後的殺手鐧,蕭遙,豈會真的有一顆逍遙之心。
“你說什麼?”蕭遙眉鋒一揚。
“你不爭皇位,不爭權勢,對豐城官員的各種諂媚不屑一顧,但對手中的兵權卻絲毫不放,甚至不惜餘力的逐步擴大,王爺,你對這天下的雄心,我一直很清楚。”齊傾墨漸漸露出當年的風采來,睿智的眼神始終令人無法直視,好像可以看透一切似的。
“你果真聰明。”蕭遙見她說穿,也不再隱瞞,他這天下一統,的確有著醞釀了十數年的野心,隻是一直在侍機而動,隻等某天,全力撲殺。
“我會助你,但你必須放我去青沂國。”齊傾墨認真地說道。
長長久久的沉默,這沉默一直跟著夕陽快要沉入土中,天空中拉開了令人壓抑的夜色,蕭遙最終長歎一聲:“我一早便知留不住你,這天下哪裏還有人能留得住你。”
“平遙王爺過獎。”
“過獎?殷笑聞布此大局,隻為將你帶去青沂,這天下暫時有幾人敢再從中作梗?瑾諾與你曾經親許承諾,要讓你去一趟宣搖國,葉淩奚更將你視作姐姐,齊傾墨,你說這天下間,誰有你這般盛世熒光?”蕭遙自嘲一笑。
齊傾墨抬起手腕,鳳血環便露了出來,不管經曆多少時間和事情,這鐲子永遠鮮紅如血,齊傾墨說:“他們看中的,隻是這鳳血環罷了。”
蕭遙歎息:“但最終誰能真正得到鳳血環,全憑你的心意,而人心,總是會變的。”
“可是仇恨不會。”齊傾墨接話極快。
蕭遙啞然,突地失笑:“我自認鬥嘴沒有輸給過任何人,唯獨你,我沒有一次說過你的,罷罷罷,你若真的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多說,隻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蕭遙拍了拍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遠處策馬而來,是一個濃墨重彩的女子,長發隻挽了一個男子的發髻,一身勁裝,身形矯健,眉毛漆黑,眼睛很大,炯炯有神,比起泠之繼他們更多了一份鐵血殺伐之氣。
“這是墨七,你如果真的要去青沂國,必須帶上她。你身邊現在連一個稱心的人都沒有,就這麼去青沂,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