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外麵那個嘴邊有痣的太監自然不在此列。
“這裏沒有外人,鄭母妃說心裏話,可是恨我恨到了骨子裏?”蕭天離安置好齊傾墨,笑望著眼前雖然落魄,但氣質依然華貴的鄭才人,這個曾經害他娘親的女人。
“三殿下說笑了。”鄭才人臉色不改。
“當年鄭母妃陷害我娘親對父皇不敬,最終三尺白綾懸於梁上,將我抱養,不知可有想過今日會落得此等下場?”蕭天離臉上的笑容溫柔之極,但眼中的仇恨卻是說不盡的洶湧。
誰都有仇恨,隻看仇恨有多深。
“三殿下這些年孝順有加,我自然十分欣慰。”鄭才人眼角一跳,她在這宮裏害死的人不知有多少,除了當年的寧才人,她從未怕過,隻因為寧才人留下了一個孽種!如今看來,她果然是讓這個孽種害慘了。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剛來鄭母妃宮裏,吃的穿的都是與太子殿下分開的,我求了父皇好久,父皇才允許我與太子殿下一同上桌吃飯。鄭母妃,對一個不過九歲年紀的小子用毒,您可真下得去手。”蕭天離神情悠然,細細說起了那些往事。
“三殿下的命大得很,豈會在意區區毒物?”這話說得極是尖酸,看來那麼多年明裏暗裏要置蕭天離於死地卻未成功,讓鄭才人心裏極是憤恨。
“兒臣若不是命大,怎麼能有機會在今日與鄭母妃細數往事呢?”蕭天離依舊溫柔地笑道。
“我記得有一年過節的時候,我悄悄去給娘親燒點錢紙,回來的路上經過禦花園,卻被人推下了池塘。那是冬天,那麼冷的池水凍得我渾身發抖,也是我命大,讓過路的宮女救了起來,但那宮女卻在一個月後無故死在了宮裏的枯井裏,而我隻敢告訴父皇是自己失足落水。”
蕭天離突然笑了一下:“我連病都不敢病得太久,因為太醫給我開的藥我越喝越虛弱,最後隻能偷偷把藥倒掉硬挺著。挺不過去的時候跑到禦醫房裏偷藥,結果那時年紀小,也不知道輕重,藥是找對了,份量卻喝錯了,要不是有位老太醫憐惜我,隻怕那一次我就已經死掉了。”
“隻可惜啊,好心助我的人都活不長,這位老太醫跟那宮女一樣,不知怎麼犯了點小事被驅逐出宮,後來我去尋他,隻剩黃土一杯。”
“大了些的時候我與太子一同去太學院聽學,那時候的我學乖了,父皇每每來考我們兩的功課,我總是故意輸給太子一籌,寫得字也歪歪扭扭,甚至還跟太師傅打架出言不馴,惹得父皇大怒,而鄭母妃你則跟父皇說好話,勸父皇莫要為我生氣,說我原本就生性頑劣,一定會好好教導的。”
蕭天離說了很多,他有時譏笑,有時淡漠,有時平靜,細數當年鄭才人對他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他說得淡漠,但誰都聽得出那淡漠之下殘酷血腥。當年為了弄死蕭天離,鄭才人可算是費了不少心思,可是蕭天離硬生生扛著活了下來。
“到我十四歲那年,我在宮中與宮女廝混,夜夜笙歌,沉迷女色,不知惹出了多少荒唐事,太子見我風流快活豈甘人後?竟是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鄭母妃你終於忍受不了,尋了個理由將我趕出宮去,在外麵給我置辦了一處宅子。”
一直沉默的鄭才人終於抬起頭盯著蕭天離,像是毒蛇一樣的眼睛含著惡毒:“這是我做得最錯的一件事!”
“現在後悔了嗎?”蕭天離冷笑一聲,他用了那樣無奈地方法才離開這座皇宮,有了一絲自由的呼吸,就是要讓她後悔!
“我隻後悔沒有讓你跟那個賤貨一起死掉。”鄭才人是恨的,她入宮裏豔壓群芳,身份又高貴,一直是這宮裏最受皇帝寵愛的,並未花多少力氣就登上了皇後之位,誕下太子,可謂是順風順水。
直到那個女人入宮,奪走了皇帝的心,奪走了她全部的光彩,甚至有可能會奪走她的皇後之位!
那個女人,本就該死,她生下的兒子更該死,隻可恨皇帝處處維護著他們母子,自己心裏像被毒蛇啃噬,卻不得不做出寬容大度的模樣,與她姐姐妹妹相稱!
她不過區區一個才人,有什麼資格叫自己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