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句話問得簡單,但要是答起來,卻是很長的一串,青微看了看蕭天離,得到蕭天離授意之後,才開始慢慢說起這一個月來豐城的變化。
鄭家的倒台是暗合了皇帝心意去做的,鄭威刺殺蕭天離和齊傾墨之事,更是震驚朝野,畢竟開國以來,還沒有哪一個逃犯敢去刺殺皇子和皇子側妃,原本就已經凋零的鄭家更是再次被風雪狠狠洗禮了一番,宮中那位皇後娘娘被廢,貶為才人,囚於寧心宮。
說到此處時,青微不得不佩服齊傾墨的手段,當日她隻想到了借著出遊勾引鄭威出來,將鄭家的人清個幹淨,尤其是鄭威這一點火苗更要熄滅。卻沒想到齊傾墨還有更深的隱意,終於是牽涉到了後宮裏頭權力最大的那位。當然,蕭天離在這其中出的力肯定不少,比如宮中那些被他喂飽了的太監,偶然掉落了一封皇後和鄭威之間來往的密信,恰好被皇帝身邊的老太監撿到,輾轉又交到了皇帝手上。
信上的字,有齊傾墨在,自然是皇後的筆跡。
皇後被貶之後並沒有求饒,反而將一應罪行全數擔下,後宮中的這些婦人或許隻會些女子間算計的小手段,但對兒子的保護卻都是一樣的,因為她也是一位母親。所以她不會再做出任何會威脅到蕭天越東宮之位的事情來,寧願忍辱負重,也不肯成為蕭天越的絆腳石。
蕭天越則越發沉默,鄭家出事的時候,他沒有說話,皇後被廢被貶的時候,他也沒有說話,他沉默安靜得似沒有了存在感一般,收起了自己全部的爪牙,絕對不會再露出來讓蕭天離有可趁之機。
蕭遙果然如齊傾墨所料的那般,在幫他們控製住鄭家的兵馬之後,便借口北疆不安,似有戰禍將起,便前往北疆鎮守邊關去了。皇帝對他當然有疑,可是看他離去得如此之幹脆,就算是有那麼一絲疑慮,也壓了下來,隻要蕭遙知道分寸就好。
北疆的邊界線那邊,正是民風彪悍的青沂國。
蕭遙走了,鵲應未跟著他離開,一來齊傾墨還在豐城,鵲應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走的,二來,蕭遙雖然走了,可是他在豐城的平遙王府卻是空著,鵲應,替他看著平遙王府,隻是外人不知而已。
至於蕭天離,這位一直低調得有些讓人看不起的三皇子,終於昂首挺胸地站到了朝堂上,開始參與一些國家大事的討論,當然他的諸多見解和方法,自然是高明的,他從來都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也偶爾能得皇帝青睞出入禦書房,談一些不適宜外人聽見的國家秘事。
似乎,蕭天越在漸漸被人遺忘,而蕭天離越來越紅火起來。
齊傾墨安靜地聽完青微說的這一串消息,突然輕笑一聲:“好像三殿下與蕭天越的位置調轉過來了。”
“是啊,現在在火上烤著的人可是我了。”蕭天離灑然一笑,他當然知道皇帝這些做法是為了將他逼出來,不過他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力量,不再害怕光明正大的與蕭天越一爭了。
當年皇後對他,對他母親做的那些事,他會一點點還回去。
青微卻有些擔憂,望著蕭天離說道:“隻怕太子在跟我們當初一樣,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將我們拉下馬的機會。畢竟你們也說過,皇帝最喜歡看到的是朝中勢力的平衡,而現在明顯爺你這方的勢力過大了,太子又一味退縮,怕是會有麻煩。”
青微的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畢竟當初蕭天離就是這樣養高了蕭天越的位置,再合著皇帝的心意給他們迎頭一棒。雖然蕭天離極為謹慎,但是在齊治和蕭天越兩條瘋狗的亂咬之下,並不能保證絕對不會重蹈蕭天越的覆轍。
畢竟這世上除了真正的罪行外,還有勾陷。
“對蕭天越那邊的監視仔細一點,齊治那老狐狸也不要鬆懈,父皇既然把我逼到了台麵上,就不要怪我這個做兒子的心狠。”蕭天離淡淡吩咐著,他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並不懼怕這一場硬仗。
“我等得已經夠久了,而且這三王府的宅子我已經住厭了,所以我不會再等了。”一直沉默的齊傾墨突然開口,伸出一雙纖細的手在炭火上翻覆著暖了些溫度,白嫩的雙手上一隻鮮血紅色的手鐲掛著,倒映著火光,像是從那汪血玉裏要湧出食人的惡魔。
從青微的角度望過去,正好可以看見齊傾墨的眼睛,她第一次從齊傾墨眼中讀出了別的情緒。
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