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丫頭看上去年紀小小的,說話倒是老氣橫秋的。”旁邊的婆子是宮裏頭來的,說是不放心宮外頭的人,特意過來盯著些,其中一個婆子看著鵲應說道。
鵲應對她們並無好感也無惡意,隻是笑了笑收了聲,由著一個胖一些婆子接過她手中的梳子,說著:“小姑娘,出嫁的頭可不是這麼梳的。”
“那是……”鵲應好奇道。
“要這麼梳,一梳梳到頭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胖婆子一邊梳一邊念叨著,每一下都認真仔細。鵲應用心記著,滿心歡喜地盼望著小姐真的能如這婆子說的那般,白發齊眉,兒孫滿地。
齊傾墨看著妝台外麵的的飛雪,心中一驚,身子突然僵硬冰冷下來,這一場潔白無暇的飛雪,牽起了她諸多不算美好的回憶,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的雙手護在小腹之上。
蕭天離騎著高頭大馬,一身紅衣平白給他本來絕美的臉上添上了妖孽,尤其是在如飛羽一樣的白雪裏,他大紅的衣衫猶自帶火一般,令人不能移目。他長眉一抬鳳目一揚,著實能要了人老命去,這位三皇子在民間名聲極好,所以到了這一日,來看三皇子喜事熱鬧的人,倒比起那日蕭天越成親的還要多上幾分。
顏回牽著馬走得極慢,倒不是他不想快,而是這一路的百姓太過熱情,前麵開道兒的人實在有些為難。好在蕭天離脾氣極好,並未衝一路上的人發脾氣。
好不容易走到宰相府門口時,早有仆人遠遠看見,高喊了一聲“三皇子殿下到了”,喜炮便轟轟烈烈的響起,新娘子在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婆和鵲應的左右攙扶下,慢慢坐上了花轎。
那老婆婆也是豐城的風俗,據說新娘子若是由一個一生和睦的老夫妻扶著上轎,日後成婚的一對新人也會沾了他們的福氣,一輩子和和睦睦,甜甜蜜蜜。
顏回拿出一大錠銀子賞給那老婆婆,真心實意的期待著齊府七小姐跟自爺,以後可以平平和和地過日子才好,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樣的期望,有點不現實,然後他便去找鵲應去了。
花轎穿過街道,好事的小孩兒們唱著兒歌,手裏頭揚著這冬日裏頭不知哪裏折來的鮮花,嬉哈笑鬧了一路。蕭天離本有些沉重的心思,看著這一路上的歡聲笑語也就開解了許多。
不由得回頭看了看轎子,那裏麵就坐著齊傾墨,過了今日她便是他的妻子,不過這裏麵有多少誤會和不得已,都已經不重要了,他蕭天離會好好待她,像一個丈夫一樣愛她疼她,為她遮風避雨,使她不再流離。
柔軟的冬雪紛紛揚揚,人人都道三皇子娶的這位側妃是個福星,瑞雪兆豐年,可不是個吉利事兒?大家一路恭賀著送著蕭天離成親的儀仗,在不逾距的前提下,蕭天離拿出了一切可以給齊傾墨的,六人抬的轎子,十人數的喜娘,還有無數的彩禮,他盡全力讓齊傾墨不委屈。
還離著三皇子府有兩裏路時,蕭天離突然就停了,翻身下馬走到轎子前,對著轎子裏的人說道:“傾墨,我為你準備了一些東西。”
這是極不合規矩的,一下子送親的媒婆喜婆都慌了神,不知道這位一向胡鬧慣了的皇子姑父又是要鬧什麼,隻好大冬天的冒著冷汗說:“殿下,這……吉時快到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蕭天離瞥了她一眼,一臉的不馴:“本王成親,本王愛怎麼著就怎麼著,誰也別拿規矩時辰壓我。”然後又對著轎子裏麵柔聲:“那個傾墨啊,我知道你不太開心,我弄了些逗你開心的,你出來看看嘛。”
周圍的人汗顏,果然三皇子這親成得是天下頭一遭,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新郎官在半道上就叫自己的新娘子下轎看稀罕的,還是有人不怕死的:“三皇子殿下,這新娘子半路下轎不吉利的,殿下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呸,什麼不吉利,會不會說話了?”蕭天離鳳目一掃,瞪得那人大氣也不敢出,就是不知道這位三皇子突然是發了什麼神經,隻看他長眉一蹙:“傾墨肯定是害羞,你們都讓開,我有話跟傾墨說。”
抬轎子子的趕緊把轎子放下,丫頭婆子趕緊讓開,敲鑼打鼓的也躲得遠遠的,隻求三皇子這位大爺趕緊跟新娘子說完話,不然這婚事隻怕不好成。
蕭天離見人都讓開了,袍子一提,轎簾一掀,直接鑽進了轎子裏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