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4章 三娘回府(2 / 2)

“葉月。”齊傾墨推開房門走進來。

“齊小姐?”她聲音微微有些地硬。

“害怕嗎?馬上就要嫁進太子府了你怕嗎?”齊傾墨問她。

她不說話,隻搖了搖頭。

齊傾墨看她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手一掀就拉掉了她的喜帕,鳳冠下是一張點點淚痕的臉,都衝花了妝容,她緊咬著塗著唇脂的嘴,微不可聞的輕聲抽泣。

“哭什麼?”齊傾墨拿著喜帕坐到她對麵,語氣既不輕柔也不生氣,隻是很平淡地問她:哭什麼。

“我曾經無數次想象過,如果有一天齊銘娶我會是什麼樣子,我幻想自己會穿上紅色的嫁衣,他牽著我的手跨過火盆,我們三拜天地,會有很多人羨慕祝福。我從未想過,我有一天會用別人的身份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她又哭又笑,似有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

然後是長長久久的沉默,齊傾墨一手支額依在桌子上,靜靜地看著葉月淚跡斑駁的臉。

嫁給蕭天越啊,自己也曾嫁過一次呢。

那天的自己還不如葉月這般盛裝,但依然興奮嬌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滿心滿腹地脹滿著幸福與忐忑,幻想著將會與未來的太子夫君如何恩愛有加,如何相敬如賓,如何耳鬢廝磨。也是這樣絞著手帕,直到手心都微微出了薄汗,但依然無法克製住快要奔湧而出的激動。

連鵲應都在一邊跟著開心:小姐,我們終於可以離開相府了,小姐這麼聰明博學,太子一定會喜歡小姐的……

後來呢,她依然是過著生不如死,豬狗不如的生活,任人淩辱,遭人打罵,堂堂的五王妃,住過馬欄牛棚,有一頓殘羹剩飯都會感激涕零;與鵲應在傾盆大雨的夜晚跪在碎石路上緊緊相擁,膝蓋差點因此廢掉,隻因為不小心打翻了一杯茶水;在花園裏頂著烈日除雜草,連舞妓也可以把腳踩在自己臉上,叫囂的罵著:賤人也想爬上太子的床。

她一直堅信著,蕭天越總有一天會發現自己的好的,萬事忍字為先,默默地承受著所有的屈辱,最後呢,最後死得那般羞恥淒涼。

她曾捧著一顆善良的真心,卻被他生生剁成了血醬,踩在了腳底。

蕭天越啊,真的是一個該千刀萬剮,血肉拿去喂狗的人呢。

“傾墨?傾墨?”蕭天離是跟著太子來迎親的,提前來相府看看是不是一切準備妥當,卻不想順著鵲應指引在門口卻看到齊傾墨,她嘴角含著一絲分不清是哭是笑的表情,她似乎陷入了長長的回憶,無法清醒過來。

她的目光停留在手上的那方喜帕上,豔紅如火的絲綢四角吊著偏暗的黃色穗子,有一角繡著喜字,她的手指便摩挲著那個喜字,久久不肯回神。

明明是這樣歡慶喜意的房間裏,蕭天離越感受到莫明的清冷和絕望,齊傾墨如同一汪永遠看不到底的深潭,那裏不知道藏了什麼樣的秘密和過往,緊緊地包裹著她,沒有人可以靠近她,溫暖她。

“傾墨啊。”蕭天離本是決定再不跟她多說一句話,對於這樣無情無義又高傲的女人,根本不值得費盡心思,可是當他看到這樣沉靜如雕塑的齊傾墨時,卻莫明感受到巨大的悲傷,這悲傷感染得他心髒都要痛得無法跳動。

那齊傾墨,你到底在痛些什麼?

她的眼睛微微上抬,纖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氤氳著水氣,黑墨一樣的眸子充斥著洶湧的悲傷,一瞬不瞬地看著蕭天離,像要淹沒了他。

然後她輕輕地眨了一下眼,隻是很輕地一下,水氣退去,悲傷退去,所有的情緒退去。像是剛才蕭天離看到的,隻是一個幻覺。

她看著依然低著頭的葉月,聲音冷靜自持:“葉月,我從不給人後悔的機會,但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可以讓你現在就走,不必嫁給太子。”

“你說什麼?”蕭天離簡直要懷疑是不是聽錯了,齊傾墨竟然會說這樣的話,這個葉月到底有哪一點值得她連原則都改變?

“嫁入太子府,你要過的日子有可能生不如死,做決定吧,是走是留,你隻有這最後一次機會。”齊傾墨像是沒聽見蕭天離的話一般,依舊對葉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