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沒?”蕭天離微眯著眼看著鵲應。
鵲應被顏回捂著嘴艱難地點頭,還眨巴著眼睛示意自己聽見了。
等到蕭天離再次回了車裏,顏回拍著胸口大口出氣,卻對鵲應比了個大拇指,無知者無畏,初生牛犢不怕虎,鵲應真乃強人!
鵲應也沒想到蕭天離今天火氣這麼旺,以前見他都挺文雅的。可憐她哪裏知道,蕭天離今天的火氣全是讓她的好小姐齊傾墨給撩撥起來的。
一路磕磕絆絆好歹是趁著夕陽未落的時候趕到了義莊,就算是三伏天裏的白日裏,義莊也透著令人背脊發寒的陰冷。
脫了漆的義莊牌匾斜著掛在牆上,到處散亂的紙錢還有破爛的白布四處掛著,守著義莊的是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兒,瞎了一隻眼睛,正往火盆裏燒著紙錢。
如果是當初的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福氣被送到義莊,得一口薄棺安葬,說不定直接就被扔去了亂葬崗吧,被烏鴉啄食,野獸分屍,落得個死無全屍體的下場,齊傾墨悲哀地想。
蕭天離刻意離齊傾墨遠了幾步,想看看她一個女子到了這種地方會不會害怕,哪成想齊傾墨卻目不斜視地直往裏麵走,半點也不見普通女子的膽怯之態,反而透著絲絲哀傷,甚至還有點絕望,蕭天離竟覺得這樣的她不像凡人了。
她與這裏似乎,意外的有某種聯係,這樣的想法讓他不由得心中一驚。
搖搖頭走到齊傾墨旁邊,看她要做什麼。齊傾墨從懷中掏出一些碎銀子遞到守棺老人的眼前,看著遠處停著棺材說道:“我每問你一個問題,你答上了,我便給你一兩銀子。”
“死人的錢,他們不嫌少,活人的錢,我不嫌多。姑娘要問什麼?”老人仰起頭,露出半張猙獰的臉來,鵲應見了嚇得躲在齊傾墨身後不敢出來,而齊傾墨卻不見半分懼意。
“這裏一隻有多少口棺材?”齊傾墨問了第一個問題,將銀子放在點香蠟的木架上。
“共一百七十二口。”老人拿走了第一兩銀子。
“多少具屍體?”第二個問題,第二兩銀子擺上。
“一百三十六具。”第二兩銀子老子拿到手。
“可有遺失?”第三個問題。
“沒有。”老人這第三兩銀子拿得有些遲疑了。
“可有買賣?”第四個問題。
“……”老人的另一隻看著齊傾墨,卻失望地低下了頭,這個看上去美麗柔弱的女子根本不怕自己,但是眼前那一兩白花花的銀子,一直在反著動人的光,沉甸甸在擺在那裏就等他去拿。
齊傾墨也不催他,而是又加上了一兩銀子,並問道:“買主是誰?”
老人依舊不說話,但是緊緊握著的雙手看得出十分掙紮。齊傾墨還是不催他,加了二兩,再問:“何時買走的?”
冷汗順著老人的額頭往下滑,他還是不出聲。
加銀五兩,齊傾墨的聲音帶著某種誘惑的音調:“一共買了幾次?”
老人的膝蓋有些發抖了,手中的銀子篡得越緊,嘴唇張合最後仍舊是閉上了。
齊傾墨這一次把一袋碎銀子都放上去了,暗青色的荷包裏看不出有多少,越是這種看不出越是撓得人心發癢,她問道:“每一次買幾個?”
老人貪婪的目光從他僅剩的一隻眼裏冒出來,死死盯著木架上的荷包挪不動眼睛。
“想要嗎?隻要你回到我的問題,這些全部是你的。”齊傾墨耐心很好,蔥白的手指慢慢劃過銀子跟荷包,一點點引誘著。
“我說,我說!”老人一把搶過所有的銀子,緊緊抱在懷裏,唾沫星子橫飛連忙說道:“是一個女人,長得很漂亮,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一共買了三次了,一次六具屍體,最近一次是兩天前,而且每次都是買女屍,還得是年輕姑娘的,我全部都說了,全部。”
“很好,這些銀子全是你的了。”齊傾墨很滿意地笑到,不再多看那老人一眼,轉身就走。
“啊!”剛走沒兩步,就聽到葉淩奚的尖叫聲。
他們沒有馬車在外麵候著,雇車的時候費了些時辰,等他們趕到義莊時,齊傾墨他們該問的早已經問完了。而葉裝淩奚的尖叫卻是因為那個長相恐怖的老頭兒,懷中抱著一堆銀子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配上他猙獰的相貌,的確令人害怕。
蕭天離猛地看著齊傾墨,似乎在問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