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阡在震驚中離開了,留下明臻對著丘渙有些埋怨。
“怎麼了?元阡你都製不住,那整個潼樓可怎麼管?我作為伯勞可有監督白梟的義務,幹得不好的話就讓程八寶把你替了。”無視明臻的眼神,丘渙故作糊塗。
……丘風澤大人確實是把白梟位讓出來了,不過可沒說她就此退出潼樓。潼樓新一屆的領導班子由白梟明臻為首,原遊隼讓位於秦遙夜,程景天接管灰鳶,丘渙接替暗部伯勞之位,空出的角雕則由明臻的弟子繼任。真正離開潼樓的人反而是元陌。
明臻心疼她身上的傷剛好——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的心疼,人家根本就沒有難受過——不忍與她說重話,思索再三還是僅說了一句:“下次做這種事之前先和我打聲招呼。”
“好。”丘渙心中偷笑不已。
正巧此時有星穀的醫者來尋元陌,說是程景天有要事找元陌商談,元陌便握了一下丘渙的手、再與明臻點頭示意,隨後出門了。
明臻看著元陌挺拔矯健的身姿,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咳。”丘渙刻意輕咳一聲好提醒他別盯著自己男人看了,明臻不在意的轉過頭來,麵上的一片和煦卻不太真實。
“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她敲敲桌子。
“是啊,還是渙兒了解我。”明臻笑了笑,笑得很冰冷。“渙兒是怎麼說服元陌讓出遊隼位的?”
丘渙伸出手指搖了搖:“這可不是我說服,他自己提出的要求,隻是我也沒有反駁的理由罷了。”
“他現在隻是為了討好你這樣做,以後會後悔的。到時候你怎麼辦?”明臻睫毛輕顫,目光黯淡下來。
“他不是你,明臻。元陌不是你。”丘渙知道自己說的話或許會傷到他,但是不得不說。“若他會後悔,那我當日就不會允許他的退位,或者我根本就不會選擇他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和你骨子裏是不一樣的人。名利權勢、還是財富地位,這些我都不在乎,並不是因為高尚,隻是我不能從中獲得快樂,本性生來如此而已。元陌也不在乎,又或許在乎的不多,但至少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你卻不一樣,你為了早日接替潼樓而設計元陌刺殺上任白梟,為了得到下任高陽王的支持而殺死懷胎七月的太子妃,這實質上與父親培養我的原因、與他因一己私利挑起戰爭的作為有何不同?身為你的妹妹、或者至交,我並不覺得你的行為有什麼,可若是你的伴侶,我隻能說自己無法忍受那個相伴一生的人做出這種事。”
“你介意的話我可以放棄這些手段!”明臻急切的辯駁。
有些好笑的搖搖頭,丘渙覺得她這輩子應該也就能看見一次他的這種樣子了吧。“你也說了,若是為了討好我這樣做,今後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他沉默良久,還是給出了一個回答。
“你會的。”丘渙含著笑確認:“你自己心中也明白,即使說不後悔,終有一天你還是會有這個念頭的,或者幹脆背著我偷偷的做。其實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隻要我們的理念不同,其他的有再多改變都沒有用。雖然我並不認為生命是至高無上的,但是我們所有人都應該為自己和他人負責,正因為對我而言權勢算不得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我做不到去為它傷人。正因如此,我雖知你一直追求著高位,也相信潼樓在你手中一定會發展到一個我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但我當年思慮再三過後還是決定先不把它交給你,因為在戰爭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潼樓不是我想見到的潼樓。如今你是白梟了,高陽也好梁丘也好,今後的事都交給你,我也不會再阻礙你半分。”
明臻的眼底一點點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來,丘渙心有不忍,卻依舊與他直視著。
“可是,沒有你的話,即使我奪了天下,又有何人有資格與我並肩而立,與我分享這個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