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東西,一定要放開了。
她走到昔日的陽王府前,那寬大的匾額,銅釘大門,一切未變,就是顯的過於陳舊了。
匾額上右上角的灰色的塵網,就是站在地上,也看得見。
*
她尋了一匹快馬,趕往塞上。
一個月,她下馬,到了那裏。
元熙帝已經能起身了,穿著一件素白的棉袍。
頭發用玉冠束起,一部分垂落背脊,腰上也是玉帶。
當隔著門欄看尉遲書下馬。
他的眼眨了一眨
“怎麼,你的心那麼狠,沒將朕碎屍萬段”還讓他活著。
尉遲書懶得跟他耍嘴皮子。
而從馬背上取下包裹,這麼多日,她在路上,風餐露宿,靠著包裹裏的幹膜和衣物。
元熙帝用厚底的棉鞋去輕揣那些蘭花。
院子裏許多丫鬟都被他趕跑了。
這會兒,整個院落特別的清淨。
“你種的。。”
元熙帝笑。
尉遲書見他立身手負後背微微弓著的模樣,像極了一個老頭子。
“你起床了?!”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渾身上上下下,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刀口。
才臥床一個半月,就起了?!
“要不然呢,你就想我一直臥床不起?!”
元熙帝氣憤宴宴的跟上去。
尉遲書拿了包袱和寶劍進屋,元熙帝一路跟到屋裏。
尉遲書走到那竹竿做的衣櫃旁,把東西放在櫃頂。轉身就看見元熙帝坐在竹床上,細看那竹床一床的淩亂。
“人呢。。周大夫呢。。”
尉遲氏從剛才進院落就發現服侍的仆役特別少,根本不是她離開時的規模。
現在這裏冷冷清清,就這那門前高掛的牌匾,尉遲書才沒覺著這就是地處深坳的農家小院了。
“都罵出去了。”
元熙帝道。
“你的藥呢,每日誰換”
“我自己。。。”
尉遲書氣鬱了,她現在不想跟元熙帝較真,她想找敬蕭,臨走,敬蕭答應她照顧好這裏,為什麼她一回來會是這般。
“小翠。。”
“小翠。。”
元熙帝叫的順口。
還真有一個丫頭應著進來。。
“夫人一路舟車勞頓,定然是餓了,快去廚房拿些清粥吃食”
尉遲書倒是不餓,就是有些熱。
一路黃沙漫漫,熱的。
“不用。。”尉遲書才在交椅上歇了一歇,眼有驚異,很快站起來。
她叫住那婢女。
身高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不覺得哪裏驚人,麵龐隻能算清秀,為什麼隻有她入得了元熙帝的法眼。
尉遲書也沒發現自己更驚異人的地方,那就是,她怎麼會開始打量元熙帝挑選或者說留下的人,然後去分辨元熙帝的喜好。
“你下去吧。。”
“或者你去準備些洗澡水”
不知為何,尉遲氏說後麵這句話,竟然是哆哆嗦嗦講出來。
可能,她一回來,就發現明明是自己的地盤,怎麼就變成了仿佛元熙帝才是主人了。
而且,這種話,當著一個男人的麵講出來,她怎麼覺著有點引狼入室的預感。
“娘子辛苦了。。”
將尉遲書從長椅上扳到床邊坐著,這邊才可容納兩個人。
元熙帝狗腿的給尉遲書錘肩。
尉遲書心裏詫異元熙帝這種巨大的轉變如何發生。
但是,她一向不會揣摩人心,又對人性極其遲鈍,也就是不敏感。
元熙帝變成什麼樣,她覺得她都能想象和接受。
反正,她趕路趕了這些天,肩胛的確酸得很,元熙帝要錘肩就讓他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