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收到消息後如何強忍著悲痛和仇恨去普安縣交換人質暫且不提。寧城裏,龔父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盯著眼前的一遝審訊報告出神。
將審訊報告從頭至尾又翻看了一遍,他頹然的靠倒在椅背上,重重歎了口氣。關於上次內應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因為事關寧城安危,大家都積極配合,前後半個月的所見所聞,隻要有可疑之處都事無巨細的告訴給調查組,誓要將那叛徒盡快找出來,還寧城一個安寧。
同舟共濟那麼多年,大家早已親如一家,不分彼此。但正因為感情深厚,才越加容不得背叛。這兩,因為叛徒的存在,寧城人之間明顯出現了隔閡與猜忌,這種不安定的氣氛在基地裏擴散,鬧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大家看誰都像叛徒,聚眾鬥毆事件時有發生,基地秩序從未如此混亂過。
見事態越來越嚴重,基地高層舉行會議後一致決定要把這件事調查到底,並給予背叛者最嚴厲的懲罰,以警示後人。
如今早已不是法治社會,寧城人自有一套法度,對於背叛者,輕則廢去異能,送到實驗室做藥人,重則鞭撻致死,曝屍三日。手段雖然殘忍,卻非常適合眼下的局勢。正所謂亂世出重典,龔父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然而,看著眼前的報告,他頭一次覺得心力交瘁,無能為力。
為什麼這人偏偏是我的女兒?龔香怡?你為什麼總要在我稍微對你改觀的時候又讓我失望?心髒隱隱作痛,龔父捂住胸口沉吟,片刻後對門外的警衛吩咐道,“去,把龔香怡給我叫過來。”
把調查結果報上來是大家對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負這份信任。這件事,他必須給大家一個交待。
“爸爸,叫我來有什麼事?”不過幾,龔香怡就瘦了很多,看上去像一個紙片人。親眼見證了寧城人對背叛者的深切仇恨,她每憂心忡忡,寢食難安,已經連續三沒睡過覺了。
“這是自衛隊隊長剛剛交上來的調查報告,你要不要看看?”龔父將麵前的一遝資料推到她麵前。
龔香怡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白了,瞪著那遝資料的眸子中滑過深深的恐慌。她接過資料,快速閱讀上麵的問詢記錄,翻開頁麵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看見她的反應,龔父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光變得冷肅無比,“直接看第九頁和第十頁,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臨晨一點有人看見你和金尚輝一起從城外回來,而同樣的時間裏又有人看見金尚輝出現在實驗室?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真的是金尚輝嗎?嗯?”
龔父的聲音越來越嚴厲,像一把尖刀直接紮進龔香怡的心髒。她緩緩將資料推回父親案頭,啞聲道,“爸爸,對不起,人是我帶進來的。”
“為什麼?”龔父擰眉,沉聲問道。他真的無法理解女兒的做法,貿貿然帶一個陌生人進來,而且,對方還是敵對基地的人,她究竟是怎麼想的?被洗腦了嗎?
“因為未來他會為救我而送命。”龔香怡低頭,悶聲道。
“又是預言!你究竟還要沉溺在那些虛幻中多久?他是與我們勢不兩立的遼城人,他有什麼立場救你?就因為一個幻象,你可以拋棄親弟,又因為一個幻象,你可以背叛族人,難道你自己沒有判斷力嗎?啊?!”龔父重重拍打桌麵。
“對不起……”龔香怡無言以對,隻能不停重複這句話。廖凡走了以後,她也漸漸醒悟了過來,這一世,她沒有與廖凡朝夕相對過,自然就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這一世的廖凡與上一世為她而死的廖凡根本是不同的兩個人。而她還深受上一世的影響,衝動的救下了對方。被廖凡擺了一道,她隻能用八個字來形容自己——執迷不悟,自作自受。不過幸好,幸好老爺給她沉重一擊,讓她徹底掙脫了上一世的桎梏。
想到這裏,她抬頭朝龔父看去,堅定的開口,“爸爸,開會吧,讓大家來決定該怎麼處置我。你放心,不管最後是什麼結果都是我應得的,我不會怨恨任何人。你也不要再為我這個不肖女操心了!”話落,她忐忑不安的心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你能懂事就好。下去吧,召開族會。”龔父抹了把臉,表情疲憊不堪。
族會在寧城最大的體育館召開,聽叛徒是龔少的姐姐,眾人嘩然,心中高漲的憤怒因‘龔少’兩個字而稍微消減。龔少是他們的保護神,沒有龔少就沒有他們如今安定平和的生活,他們無法手刃他的親人。
幾位區長和組長為難了,坐在座位上沉默良久,誰也不敢開口。調查結果出來以後,他們沒有對外公布而是私下裏偷偷交給龔父,目的就是讓他自己來做決定。這種有可能得罪龔少的事,他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