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汽車輪胎與瀝青公路摩擦,發出了巨大的刺耳聲音。
經過一陣慣性地前衝,車子在距離盛軒還有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下來。
盛軒從未受過這樣的驚嚇,回不過神,腿一軟,忍不住跌坐在地。
沒聽到人被撞飛的聲音,上一秒挺直背脊的秦意,下一秒就推門下車,一邊走,一邊喊,“阿軒——”
“盛軒,你太頑皮了!”
霍乘舟緊跟著下車,同時堅定了要娶秦意的心思,娶了她,盛軒這小子一定會乖乖跟他回家。
“這是怎麼了?”
霍乘舟原本還打算人前教子,猛地聽人這麼問,下意識抬起頭來,看到來人的那刻,他先是一驚,旋即,笑的開懷,有幾分諂媚討好的意味。
“太巧了,我說怎麼一大早出門,就聽到喜鵲在叫,原來是遇到貴人了。”
由不得他不恭敬!
這個男人的身份,說起來不值一提,隻是唐先生的助理,但是助理跟助理也是不一樣的。
作為唐先生的親信,放在古時候,那叫天子近臣。
來人不置可否地輕輕頷首,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霍乘舟忙著恭維來人,並沒看到半蹲著身子將盛軒攬在懷裏的秦意,聽到來人聲音後的不自在。
她僵住了身子,知道這次碰麵逃不過去。
仿佛為了證明秦意的猜測,來人從背後打量了她半晌,問道:“這是——”
霍乘舟原本以為男人是想問發生了什麼。
便以無奈歉然的語氣道:“犬子頑劣,剛才被我說了幾句就耍脾氣,這才衝撞了您……”
話音落下,他的眸光不停地瞥向車裏,顯然是想知道唐先生到底什麼態度。
這時候,被秦意攬在懷裏的盛軒,聞言炸毛了!
他才不是這人的兒子,也不要跟著對方走!
“我沒耍脾氣,我不跟你走,我隻跟秦秦在一起!”
霍乘舟頭一次被一個小子頂撞,心下頓時不太愉悅起來,要知道這位唐先生可是盛世集團唐總的親弟弟,聽了這番話,還不知道會怎麼看他。
不過,聽說唐先生對僅有的女兒護得就跟眼珠子一樣,如珠如寶,相比也不會跟六歲小孩計較。
“你乖啊,過陣子我跟秦老師結婚,她就是你的母親,你們就可以一起了。”
至於秦意的意見?
顯然不在霍乘舟的考慮範圍內,大概他覺得不會有女人會拒絕他。
盛軒還小,聞言聽話的不折騰了,卻見秦意的麵色有些奇怪,但到底沒問出來。
隻不過,秦意沒出聲,唐禦的助理卻忍不住了。
他視線鎖定了背對著他的女人,微微揚聲:“你們要結婚?”
霍乘舟不明所以,“嗯,對。”
聽到他幹脆利落的承認,助理的神色終於無法控製的古怪起來,霍乘舟察言觀色,連忙問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助理瞧著霍乘舟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心裏覺得唐先生大概不會放過他。
“你知道她是誰嗎?”
霍乘舟想說,知道啊,就是他打算娶的女人,叫秦意。
隻是,這位助理的言下之意卻沒那麼簡單,霍乘舟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聽見了車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激動地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擦拭鋥亮的皮鞋,和包裹在同色係西裝褲下,修長筆直的長腿。
那個從車裏走出來的男人,身形頎長,容貌俊美,神情晦暗。
在身後璀璨陽光的籠罩下,愈發顯得氣質冷漠高貴。
明明身處嘈雜的公路,卻能將周邊襯成高級宴會廳。
雖然霍乘舟在看到這位的助理時,就猜測到唐先生也在場,但真正見到唐禦時,還是忍不住心生驚訝,同時,心裏不安忐忑起來。
是虞城發生了什麼事情?
否則,唐禦怎麼會不聲不響就來了。
他心裏揣測,麵上卻不動聲色,腳下的動作也不敢怠慢。
“唐先生——”
唐禦仿佛沒看到霍乘舟,直接與他擦肩而過,霍乘舟茫然起來,轉身看去——
秦意知道,唐禦來了。
他在看她。
可她卻一直沒有轉過頭,隻是維持著抱住盛軒的姿勢。
盛軒人小鬼大,敏感的早已覺察到氣氛的冷凝,因此愈發乖巧到不知所措。
原本就有些狹隘的公路愈發擁堵。
喇叭聲不斷響起。
唐禦仿佛什麼也沒聽見,旁人瞧見他的架勢,也不敢催促提醒,所以氣氛愈發怪異。
唐禦望著秦意緊繃的背脊,心頭淌過了無法言喻的酸澀。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自從秦意離開,他想象過無數次再度相見的畫麵——
真正見到了,聲音卻幹澀地堵在喉嚨裏。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快速地眨了眨眼,將濕潤的感覺逼退。
他說:“秦意,三年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