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清心如刀割,麵上滿是淒惶無助,她一邊用手擦曲臨江唇邊怎麼也擦不完的血跡,一邊拚命點頭:“好,江大哥,江大哥,江大哥。”她不停的低聲叫著,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曲臨江額頭,眼瞼,臉頰,鼻梁,一滴又一滴,如同接連不斷的大雨,無助的從眼中滴落下來。
“你不要哭,”曲臨江的手,費力的向上伸了伸,輕輕撫過她的眼睛,季長清長長的睫毛,如此清晰如此近距離的刷在他的掌心。他歎息著說:“你哭,我會心疼的。”
“你想要我不哭,你就不要死!”季長清哀慟欲絕,痛的撕心裂肺。想到曲臨江為她所做的一切,直覺一股悲涼從心底直直衝上頭頂,全身冰冷。
“我,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曲臨江眼瞳中的光亮漸漸暗淡下去,他的目光,依舊滿是溫柔的看著季長清,聲音虛弱的說:“長清,對不起,我,恐怕,不能繼續陪你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好好的,活,下,去。”
那隻微涼的手掌,瞬間從季長清的臉頰滑落,速度快到季長清還來不及反應,快到她眼中,還有將落未落的淚懸在其中。隨著曲臨江滑落的手,他的眼睛也緩緩的閉合上。
風聲忽然急切起來,剛才還陽光滿天,白雲流動。這會兒忽然烏雲壓空,飛鳥低徊,空氣似乎都被突如其來的急切怒吼的狂風抽緊。地上的枯敗落葉,被狂風怒卷到半空,形成一個規律的旋窩,樹影開始拚命搖晃,似乎要將天空之上,那黑沉的雲層搖落。
季長清呆呆的看著懷中毫無生氣的曲臨江,她的臉色蒼白無血,同懷中的曲臨江一樣,沒有一絲生氣。她晶亮的黑色眼瞳,仿若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剛才怎麼都止不住的眼淚,這會兒竟然奇跡般的止住了。不知是被狂風吹幹,還是已經流幹,再也流不出一滴。
又或許是,現在哭也沒有用,沒有人會在乎她的眼淚,疼惜她的悲傷。她如同一個木偶,隻是緊緊抱著曲臨江漸漸冰冷的身體。大雨,忽然傾盆而下,巨大的雨點落在大地上,隻一個瞬間,季長清便被淋成了落湯雞。
似是忽然驚醒,季長清連忙低下自己的身體,擋住往曲臨江臉上砸落的雨水。她伸手撫摸他的臉,低頭,紅唇印上曲臨江已經冰冷的薄唇之上。
遠處齊碧婉和她的兩個貼身護衛還在同齊佑廝殺,冷兵器的交割聲在耳中叮叮作響。齊碧婉如同瘋了一般,不要命的朝齊佑攻去。然而,哪怕是兩個護衛加上齊碧婉三人,都不是齊佑的對手。
但齊佑沒有真的對他們下殺手。他跳出一段距離,對齊碧婉大聲喊道:“殿下,你不是我的對手,今天難道一定要同我拚個你死我活嗎?”
齊碧婉被澆的全身濕透,形容十分狼狽。用力握住手中長劍,狠狠道:“是,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殺我是難了,如果我們之間一定要死一個,必定是公主。”齊佑正聲道:“我知道,殿下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殿下不怕死,可你想沒想過,陛下呢?如今京城勢危,劉季已經囚禁了皇帝,逼迫皇帝寫退位聖旨,昭告天下,他想要登上帝位,殿下難道不救陛下了嗎?”
“你說什麼?”齊碧婉怔了怔:“你胡說,劉季不會的。”
“不會?”齊佑冷冷笑道:“殿下這幾年追隨曲臨江,遠離陛下身邊,劉季早就成為陛下最信任的人,以他的野心,殿下就算不信我的話,也該想到這個消息不是假的。”
齊碧婉動作頓住,眼中滿是驚疑不定的神色,齊佑見她似有動搖,接著道:“殿下還是快回去吧,晚了恐怕皇帝年紀輕,扛不住劉季的威脅,已經簽了退位詔書,到時候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