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3)

戚友圈裏都習慣喊她“嘉勉”,或者官僚點喊“倪老師”,因為她跟著她嬸嬸後麵做教育慈善的緣故。

總之,結婚兩年有餘,周軫戲言,她始終不是周太太。

眼下,一向矜貴遠社交的二小姐再真真不過地出現在他麵前。著一襲白羊絨大衣,鬈發紅唇,腰間的係帶,端正也落拓,許是一路過來的急了些,發絲沾在口紅上,她自顧自拿手指勾開。

林平越最先領會過來,第一個站出來打圓場。說了不得,老二被查崗了!快,嘉勉,難得請得動你,坐下來喝一杯。

到此,周軫始終不動聲色,由著自己坐在煙霧裏,坐在委實的風月裏。

遞到嘉勉手裏的那杯酒,不偏不倚作了打手,被她悉數潑到了周軫的臉上。他身邊那個再年輕不過的小女生也跟著遭了殃,長眉怒挑,嬌滴滴地口吻,“這是作甚呢呀,衝人臉上潑,有沒有家教呀……”

胡說,他們倪家是最最有家教的人家。

他隻是把她逼急了,逼著她這個吃素的小狐狸也開始動刀子了。他從前就說過,倪家的兒女惹不起,個個名字裏帶個出頭的刀。

今日小年,周家在桐城那裏擺了慶功宴,犒賞集團幾處高管。周叔元在席上就罵了老二,罵他幹得荒唐事都傳到他耳裏了。

你還不要死的!老頭罵他,老子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他去招惹一個二十出頭的丫頭,沾衣十八跌般的花招,結果咧,掉頭就把人家姑娘拋之腦後。

周軫同父親糾正,我沒怎麼樣她。

沒怎麼樣是怎麼樣?周叔元質問,難不成你還是清白的不成。

那個小妖精堵他都堵到公司大樓了。“你聽聽,多好聽的事情呀!”周叔元提醒老二,我不管你和你老婆到多緊張的地步,你自己的私德沾汙到公中名譽,老子頭一個把你開了!

周軫一笑以蔽之,說到底自己是“庶出”的,不比老大嫡氣。

這話他十七八的時候也說過,拐著彎地罵他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誰都曉得周叔元當年前腳剛離婚,後腳養病期間,和特護滾到一塊去了,這特護就是周軫的親媽。

他說,您動不動對我摔摔打打的,無外乎我媽沒你頭一個太太體麵而已。

周叔元被他氣得嘴直抽抽,爺倆最後短兵相接。老頭訓斥老二,你要是在感情上還是婚姻上窩囊,這輩子也就沒什麼大出息了。

父子倆明賬,老二當初娶倪家的女兒動機就不純。商人隻看利弊,如今,倪家的籌碼在周家手裏掂量,抵不過他家姑娘反彈的傷害多。

始亂耳,終棄也。

老頭再絕情的態度不過,既然兩個人過不到一口鍋裏吃飯了,那就離了罷。他們周家也斷斷容不得一個處處招惹流言的兒媳。

“你作死那麼多,不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周叔元有所耳聞那梁某人。總之,老二這般下作的撬牆角,不過就是咽不下一口氣,一口男人的尊嚴氣。

“不,我隻是想有個人明白,她們都是那姓梁的物件,集郵且集中審美的物件。”

男人看男人最狠毒也最穩準,父子尤是,周叔元恨鐵不成鋼,“死鴨子總是有幾兩嘴硬的。我由你們去,你們哥倆一個不學好,一個不爭氣,兩個娘胎裏爬出來的,說到底,是我不中用了。”老頭喝多了,承認自己不行可還得了。

臨去前,他問周軫?你那不上不下的家務事預備如何料理?

如何?

直到倪嘉勉出現在他麵前的這一秒,他依舊沒想好。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因為那梁齊眾同他動真格的氣了。

“滾!”周軫抹幹臉上的酒,再平靜不過的肝火。身邊的女生以為他衝來人驅逐,還沾沾自喜地拱火道,“周先生,消消氣……”

“我叫你滾!”隨即,周軫劈頭蓋臉罵身邊的人,叫她滾。

林平越他們幾個嗅到火/藥味了,急忙手趕一趕,清場的架勢。對麵的倪嘉勉不等他們清淨,冷靜地知會周軫,“到此為止罷。”食之無味,也不必棄之可惜。

“其實你比我清楚,一切都是假的。”他們的婚姻原本就是契約,互惠互利的權宜之計,實在沒必要鬧這麼多妖,“好聚好散才該是生意人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