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百曉生多年前曾列出江湖十大不解之謎,其中第三問,每過十年都要被人拿出來論上一回,不覺疲倦。
這一問不問天不問地,不問玄乎義理,隻問一個人——
十年一語評刀客,不知真身是何人?
問心崖下的小酒家,平日裏冷清的很,近日裏卻是人滿為患,五湖四海的江湖刀客,奔波至此,隻為這十年一度的日子。
眾人齊聚,自是鬧得很,麻煩也多得很。
“啪!”
坐在門口一刀客,似是醉了酒,被剛進來的人碰著了膀子,趕著酒勁猛拍了幾下桌子。瞧著周遭的視線都移了過來,這刀客打了個酒嗝兒,大腿往一旁那兒凳上一伸,便開始指著剛碰著他的人罵咧道:“一小黃毛耗子往這頭竄幹什麼,自個兒什麼本事不清楚?評刀客要評的是不世之刀,幹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何事?一個勁兒地竄什麼竄呢……”
這被罵的少年是個臉皮薄的,被人指著罵,又有這麼多人瞧著,卻也沒想著辯駁幾分,紅著臉低頭往店內擠,想借著店裏人多擺脫這個麻煩。
然而醉酒的不依,一把擰了少年的衣襟將人扯過來,怒目圓睜,活像畫裏那索命的差公:“還想跑?惹了爺爺我你還想跑哪兒去?”
少年被扯了一個趔趄,掙脫不得,手足無措急紅了眼,隻能不住地求饒道歉。好在一旁有認得這刀客的瞧著他可憐,開口幫襯了句:“不就被撞了一下麼,老猩猩你跟個小輩計較什麼,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雖是喝的不少,但意識還是清醒的,刀客看了那出聲的人一眼,又掂了掂手裏少年的分量。輕的跟竹竿一樣,捏在手裏柔弱得很。軟骨頭一個,為這東西髒了名頭著實大虧,當下也失了興致,把人丟開了去,但嘴上仍不含糊。
“老子才不怕誰嚼我舌根子,有本事拚得過我手裏這把刀先。”放了人,刀客伸手提了一旁的大刀,橫空一揮,刀上纏著的布條便頓時碎裂,被內力震開,散落在地,露出來的刀鋒劈在地上,頓在在石地上斬了半寸刀痕。算是對那人說的話的回應了。
“那是,畢竟是橫刀八斬戰天猩。”既然出了聲,自也不會吝嗇好話,出聲這人給少年打了個眼色,叫他快些走。
少年心下感激,忙忙爬起來想離開,不料起身沒站穩,一個趔趄,背後被布條包著的劍頓時摔了出去。本就是夾在腰帶上的,這布條也綁的不甚嚴實,折騰來去就有些鬆了,這一摔出去,就露了半個劍身出來。
糟了!
心道不妙,少年慌忙撲身過去一把抱住,卻還是被一些眼尖的人瞧見了。
“他拿劍來問心崖!”
十年一語評刀客,問心崖,自四十年年前評刀客現世,便被江湖刀客列為持刀者的聖地,而十年一會,更是個極為重要的日子。
七百年前刀劍之爭,刀劍不相容一直延續至今。故而這評刀聖會,江湖刀客們也私下底定了不允許劍客過來的規矩,否則一律視為搗亂者處理。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聲倒是叫全場人都聽見,當即有人上前來縛住少年,搶了他緊抱著的劍,直接亮出,劍光粼粼,頓惹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