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鎮撫司,百戶之職(1 / 2)

三四月春來的時候,春雨比油價貴,一場夜雨讓大清早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千步廊西側,鄰近五軍都督府,這個地界平日裏無人敢輕易靠近,隔著一條街的東側就是六部。

拐個彎,一個包子都啃不完的功夫,就能溜達到皇城的正門承天門。

錦衣衛北鎮撫司,落戶在此。

專司昭獄,北鎮撫司這衙門,往日裏隔著幾條街都能讓人背脊骨發寒。

若無公事公辦,正經人私底下哪個願意往這地方跑。

天色還泛著死魚肚子的蒼白,青石板道上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北鎮撫司,負責當值的校尉微微握緊腰間的佩刀。

黑皮小甲,錦衣繡袍。

北鎮撫司當值的兩個錦衣衛,身上的錦袍並無飛魚紋刺繡,他們身上懸掛的牌子也是簡單款式,不像顧野昨晚那個鑲銀雕刻的牙牌。

握刀的手在看清來人後,手腕上的青筋微微舒緩下來。

手從刀把上鬆開,衝著來人抱拳拱手道。

“顧爺,今兒來的這麼早,恭喜,恭喜啊。”

“哈哈,顧爺今兒遇到這麼大一樁喜事。

今兒下了值守,可得請弟兄們吃頓好酒啊。”

北鎮撫司的衙門口,兩名當值的錦衣衛見到了熟悉的鐵麵具。

北鎮撫司裏這套裝扮的,就那一位爺,不難認。

重新穿戴好黑色錦衣的顧野,此刻走路的腳步尚有幾分虛浮。

他身上傷藥和繃帶還沒有拆,有些虛弱的臉色也被鐵麵具掩蓋。

出入北鎮撫司,必須佩戴錦衣衛的牙牌。

顧野的錦衣上有著淡淡的飛魚刺繡,這是錦衣衛正七品總旗,才有資格穿戴的品飾。

大清早莫名其妙的被當值的兄弟道喜,這讓顧野的腳步穩穩一頓。

到底是什麼情況?

難不成自己昨晚斬殺畫皮的情報,這麼快就傳到了北鎮撫司?

也是,到底是天子耳目。

專門負責情報網羅,提前得知自己的功績不足為奇。

沒有過多在意,聽著當值兩人的賀喜,顧野微微點頭,開口應下一句。

“謝兄弟們吉言,若此事能成,定當請諸位吃酒。”

客套的回禮一番,步入北鎮撫司後,顧野心裏緩緩舒展幾分。

瞧這消息鬧的,就連門口當值的都知道了。

看樣子.........這事八成應該穩了。

北鎮撫司一身錦衣穿戴了快五年,顧野對這裏比自家的小院還要熟悉。

消息傳遞的太快,今早北鎮撫司見到顧野的人,一個個都對他滿臉笑意。

一路過來,盡是顧爺安好,顧總旗大喜之類的賀詞。

滿頭霧水,過了前庭和中庭,顧野尋了一戶藏匿在觀景花木內的小門。

推開門戶,裏麵飄來一股淡淡的雜糧米香。

青瓷小碗,裏麵盛著的是用紫米和黑米蒸熟的雜糧飯食。

冒著熱騰騰的霧氣上,還撒了一坨切成細絲的粗白菜。

青瓷小碗,骨瓷小碟。

碟子裏一根根切配整齊的老醋蘿卜條,被醋色浸泡,瞧上一眼就感覺舌根生津,簡直是酸到了牙齦。

就著老醋蘿卜條,屋內這人吃著香甜。

“裴爺,吃著呢。”

見怪不怪的進了屋子,屋內端著小碗,美滋滋就著蘿卜菜的男人留著一圈小胡子。

他身上錦衣紅袍,完美的給這微胖身材找了個解釋。

北鎮撫司,穿戴錦衣紅袍的隻有十四所千戶大人。

官司錦衣衛千戶,這個步入中年的男人早就過了打生打死,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時期。

每日北鎮撫司一壺小茶,一碟點心,一混就是一個當值。

腰間牙牌更是奢侈的用了鑲金包裹,刻字“裴綸”。

視線從一方梨花木桌案上的蘿卜條,瞟到了顧野身上。

裴綸看到顧野,有些憨厚的臉上立刻擠出一份笑意。

“臭小子,來老子這還戴什麼破麵具,給老子摘了,快摘了。

吃過了沒,來嚐個新鮮。

雞鳴寺遠近聞名的素齋,大清早我差那群巡守的小子給我跑了個腿,去大和尚的夥房裏早齋現盛的。一路小跑送過來,還透著熱乎氣呢。

說起來,你小子運氣美啊。

沒有想到居然得了這麼大一樁好事,今兒來衙門,多半有人嘴裏透風,給你暗示了吧。”

嚼碎了嘴裏的蘿卜條,老醋混雜著津水的滋味,讓裴綸感覺還能再吃億碗。

笑眯眯的看著顧野,裴綸手底下最器重的就是這小子了。

“裴爺上達天聽,消息靈敏。

顧野這事剛剛落下來,您就有了風聲。

我今兒來是感謝裴爺這些年的栽培之恩,衙門裏不少弟兄都在向我賀喜,但具體是什麼喜事,他們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