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公孫撫梅。
今年36歲。
職業是太貴妃,也有可能是尼姑,寡婦更貼切。
死亡原因是自殺。
你問我為什麼自殺啊,這就說來話長了。
有時候人生就是從作死開始的。十歲那年,我在樹上掏鳥窩。坐在樹上看見主院來了一堆人,可我當時掏鳥心切懶得管那些人。小糖站在樹下一個勁兒叫我快下來,眼看我的鳥窩就在眼前了。可是啊,樹枝它不樂意了。也辛虧不高,我一下子砸在了一個一身黑衣服人的身上。小糖嚇得哭的哇哇叫。可我一心都在黑衣叔叔身上,他身上香香的。頭發比阿娘的頭發還要烏黑。我能從他的眼睛裏麵看見我的臉,他的瞳色和別人一點都不一樣,看上去是灰綠色但我卻可以從他的眼睛裏麵看見我的臉後果就是直,就像是照鏡子一般。這事的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張臉。
他放下我,然後我就操著一口自己覺得非常正經的語氣問他:“你是誰啊,為什麼在丞相府這身打扮?”端足了大小姐的氣勢,雙手還插著腰。
“你猜我是誰啊?”他拍拍我的頭,露出了笑容,我的心髒好像漏了一拍。
阿爹阿娘很快就來了。阿娘把我拉在身後,和阿爹一起跪下。阿爹顫著身子:“太子恕罪,是下官沒有管教好小女。”我從來沒見過阿爹那樣,我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而他看著我笑,就好像蜜罐一樣吸引我的是他的笑容,我看癡了。
那便是我第一次見他。
又過了好久,我去寺廟上香求姐姐可以順利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又看見了他。他站在一塊平地上,一個人望著那片空地。我趁著小糖在和和尚談話,沒注意我,跑到他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卻反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小糖看見立馬跑了過來,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對不起對不起的叫。大概他看清了是誰之後鬆開了手,可是小糖的額頭都磕破了皮。我看他的眼睛充滿了恐怖,提起手裏的灶糖:“阿娘說難過的時候吃灶糖就會好了,我隻是想給你吃這個。”說著說著眼淚就留下來了。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把灶糖扔在了他身上,拉著小糖就跑。
我也沒有回頭,也看不見他在後麵是怎麼樣。小糖的傷看著我心口直難受,阿娘問我的時候,我也隻能選擇閉嘴。之後我變了好多,開始喜歡琴棋書畫,從野小子變成了眾人皆知的大家閨秀。
直到那年年尾的時候,我才見到了他。人都是犯賤的,這話的一點錯都沒有。
除夕前一晚,他敲了我的房門。我以為是小糖給我送水來了。等我打開房門。他站在雪裏,穿著白色的鬥篷,上麵積起了厚厚的雪,紗布蒙著他的臉。他從衣服裏麵掏出來一塊快融化的灶糖,對我說了句:“對不起。”說完他轉身就走了,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了。於是,一包灶糖又裝點了我十四歲的人生。
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雖然我一天天待在深宅大院裏麵,可是消息不見得有多堵塞。姐妹團裏麵的消息傳得很快,一件事不過倆時辰就傳遍了。他這三年去邊疆打仗的事我知道,贏了我知道,輸了我也知道。他不是太子了,我也知道。可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的姐姐是新太子未來的太子妃、北境未來的皇後,我又能做什麼呢?畢竟那時候的願望就是要姐姐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啊。
後來我們就是見了麵,也隻是點頭之交。我以為我們會有新的故事,可是也隻是見一麵立馬走開避嫌。通過這個事情,我明白了女孩子要少看小畫本。可是話本中的男女主角都在一起了,為什麼我們卻隻是點頭之交呢?
再後來他娶了將軍的女兒。那年啊,他二十七歲,我十七歲。再提一句,那年新皇登基,我姐姐成了眾人羨慕的長孫皇後。隻有我知道,她為了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東西,丟下了她最喜歡的小話本,不再碰自己最喜歡的甜食,隻因為夫君的一句喜歡婀娜多姿的女子。我不知道為了目標的姐姐快樂不快樂,可是姐姐的付出是有用的,不會像我一樣。
他大婚時,我在家裏繡著我的嫁衣。阿娘說要把我許給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可對於我來說已經沒什麼不一樣的了。
我還是對不起小糖,把她許給了別人做了妾侍,這是我能幫她謀到最好的路子了。她走的時候還在喊著對不起,可我隻能眼睜睜看她上紅轎。新來的侍女沒有像小糖一樣貼心,像是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而我也不能和她像小糖一樣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