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常說:“白寧,你是我帶過的最好的殺手。”
然而,我並不覺得他這是在誇我,因為爺爺從來也就隻帶過我這一個殺手而已。
我叫白寧,我出生在一個色彩斑斕的地方,我記得滿廊紅火的燈籠,我記得簷下流光溢彩的花燈,我記得陽光透過彩窗照出的五彩光芒,可是這麼好看的地方卻不是我的家,我也記不清楚為什麼,某一天的早上醒來,我就在爺爺的屋裏了,彷佛一場大夢剛醒來一般,爺爺跟我說:“白寧,你終於醒了,你還認得我嘛?我是你的爺爺,這裏是你的家。”
我沒有對父母的記憶,我的腦海裏除了那些色彩斑斕的片段以外什麼都沒有,包括名字和年齡,大約我就是叫白寧的吧。
我問過爺爺我的父母是誰?
可是每次爺爺給我的回答都不一樣,從菜場的小販到江南的讀書人,各種角色各種戲本我都聽過了,一直到好幾年後又一次爺爺竟然說我的父親是和尚,哎,我想他也實在是編不出新故事了吧,於是至此便也就不再問了。
我的爺爺一點也不老,事實上他俊逸而貌美,從我記事起,我們就一直在搬家,因為總是有姑娘哭著喊著一定要嫁給他,嚴重幹擾了他的殺手事業,不堪其擾於是隻好搬家。
長大後我也問過爺爺為啥年紀輕輕就做了我爺爺,我就是叫聲哥哥也有人信啊,爺爺想了想說“嗯......叫爺爺顯得我更德高望重一些,畢竟我是天下第一的殺手。”
爺爺是天下第一的殺手,這一點並無從考證,我並沒有見過他殺人,倒是見過他醫好過不少人。他的醫術很高明,隻是發揮不怎麼穩定,一切還是看心情。他不常離家,可是隻要離家沒個十天半個月回不來,我也隻有這些日子能放鬆些許,無論是醫術還是功夫。
爺爺說我有慧根,學什麼都很快,即便沒有很用心,可是十五歲我就出道了。
第一次執行任務,爺爺對我說“白寧,殺手是不能有自我的,殺手是不能有情愛的,殺手如果有了不想殺的人,那麼離地獄就不遠了。”
然而這句話之後很多年我都沒能想明白,我就是我怎麼能沒有自我呢?我聽爺爺的安排可是我也可以選擇不聽,我雖不懂情愛可是我想我絕不會殺爺爺,無論別人給我多少黃金。
不過作為殺手,爺爺最大的優點就是話少,不說第二遍,於是時間長了便也淡忘了,現在想來,很多事尚未經曆過自然是不懂,待到懂了,卻早已為時晚矣。
十八歲的時候,爺爺照舊送了我一百套嶄新的金針,打開箱子的那一刻,滿屋生輝,我不禁心花怒放,可他卻在一邊咕噥著“這次的可不便宜,以後你是不是考慮殺人後再回收下......??”哎,這摳搜樣,瞬間澆滅了我的興奮之情。
我和爺爺很有錢,因為我們殺的人很貴,我們醫人也很貴,有時候那些任務名單上的人,我們醫著醫著就去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當然也不排除失手殺錯的,能再挽回回來,隻不過咱們都還沒碰到過。
不過世事總是難料,誰曾想爺爺後來竟真有錯殺的一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