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葉紋夢丟下兩個弟弟，出了廳屋門檻，向爺爺跑去。爺爺手提一袋石蛙，昨晚在山溪裏捉來的。
“回去帶弟弟！”坐在竹椅內的小弟弟哭了。葉紋夢進了堂屋，去逗小弟弟。
葉紋夢已滿五歲。這是戰火紛飛的歲月，不能上學，隻能在家帶兩個小弟弟。
“你媽呢？”爺爺進了廳屋門。
“出去了。”媽媽吃了早飯就背著背簍出去了。
爺爺從餐櫃裏拿出菜碗，又找來剪刀，出了大門，去井邊破石蛙去了。葉紋夢就抱著小弟弟，拉著大弟弟跟了出去。
“回去！”爺爺見了，起身回了廳屋。葉紋夢帶著弟弟也回了廳屋。
爺爺用腳盆盛了一大盆水，在廳屋裏破起石蛙來。三個小把戲圍著觀看。葉紋夢不時摸摸石蛙。石蛙被棕樹葉子纏著的，不能跑。
“爸爸！”媽媽回來了。爺爺已破完石蛙。
“把石蛙煮給小孩呷了。”爺爺交待了一句，就出了廳屋門。
“您也來吃晚飯。”媽媽邀請爺爺。爺爺答應了。
爺爺家裏距葉紋夢家裏，隻有百把米路程。
媽媽煮了石蛙，兩大碗，還弄了收藏在稻穀中的臘肉。爺爺也來了，一家人打起牙祭來。
這是一個組合家庭，葉紋夢有一個哥哥，兩個弟弟，媽媽和繼父。小弟弟是繼父養的。有爺爺在，葉紋夢飽食了一頓美食。
“給爺爺篩碗茶來。”媽媽見爺爺呷完了飯，對葉紋夢說。
葉紋夢就去灶屋的餐櫃裏拿了一個飯碗，扳倒屠桌上的茶壺倒了一碗涼茶，雙手捧著，小心翼翼走進茶房，恭恭敬敬送給爺爺，爺爺彎腰接了。
爺爺喝了茶，卷了一支喇叭筒旱煙，叭噠叭噠抽起來。抽完了，不抽了，爺爺起身，但站著沒有動。爺爺又坐下了，又卷了一支煙。爺爺一支接一支抽煙，加上繼父也不停抽喇叭筒，使整個茶房煙霧繚繞，讓人難受。爺爺終於起身出了茶房。爺爺站立廳屋門邊，外麵烏漆墨黑。
“紋夢，點個光，送爺爺上去！”爺爺說。繼父就去屋後拿來一把幹竹片，去灶邊點燃，交給葉紋夢。葉紋夢打著火把出了廳屋門，送爺爺回家。
“坐一會，爺爺有事對你講。”到了爺爺家裏，見孫女欲轉身回家，爺爺說。葉紋夢就進了屋。爺爺點亮了一塊米多長的竹片，插在壁上的鐵插座上，拿來矮凳子，讓葉紋夢坐下，自己坐在床沿上。繼而，爺爺拉起葉紋夢的左手說：“孫女，你凍，你餓，你有病，你又不能讀書······”爺爺說著說著，流淚了。葉紋夢望著爺爺，兩眼巴巴地望著。見爺爺流淚了，她也流淚了。他不知爺爺要說什麼，為什麼要說這些，便用衣袖抹幹淚水，又巴巴地望著爺爺。良久，爺爺鼓足勇氣說了：“我想把你送人，送到財主家裏當婢女。”
“我不要！”葉紋夢脫口而出。
“聽爺爺說。你經常挨餓，冬天隻有一身破爛衣服，手腳凍得滿是凍瘡，又經常發病，爺爺奶奶又老了，不能幫助你家······”
“聽爺爺的！”葉紋夢含淚答應了。
黑暗中，蟬兒鳴叫聲接連不斷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