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放路上的見聞錄(1 / 2)

戰鼓錚錚,狼煙四起,哀鴻遍野。廢池喬木,猶厭言兵。

一個朝代的覆滅是另一個朝代的崛起,更迭千年,灰飛煙滅,留下的是讓後人臆想的鐵馬嘶吼,兵戈交錯,爾虞我詐的曆史身影。

我身負鐵拷,身著囚衣。鐵鏈冗長沉重,我走過石板路時會摩擦出火星,走過下雨泥濘之地時便會帶卷著泥巴,等到歇腳的時候,我便坐在石梗上把鐵鏈上已經幹的發灰白的泥巴甩掉。

押送的官兵以為我要逃,拿起鐵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隻好拍拍拍手上的灰塵示意我不想怎麼樣。但事實上我每時每刻都在尋找逃亡的機會。再去流放樓蘭的路上,幾次因為饑餓而暈倒在地。

押送官兵見我不動了,揮起鞭子打在我的身上,吆喝著,一陣鑽心的疼痛,我咬緊牙關苦苦支撐。

他讓我站起來繼續趕路,我渾身發抖無力磕磕絆絆的前行。同行的囚犯有一位老媽媽,四五十歲的年紀,我不知道她犯了什麼法也被流放,但是她人心善,趁著押送的官兵不注意,偷偷塞給我一塊幹饃饃。我手捧著半個拳頭的的幹饃饃激動不已,來不及道謝,饑腸轆轆的我把幹饃饃一口塞進了嘴裏,用勁了生平的力氣使勁地吞咽。

不巧的是,押送的官兵發現了我的小舉動。他撚起我嘴角的幹饃饃碎屑,眼睛裏是陰狠毒辣。

或許他覺得我在挑釁他的威嚴。

我拚命地搖頭擺手,隻見他拽起我的衣領,腳尖離地,脖頸間勒得幾乎要窒息,在那一瞬間我以為我要命喪黃泉。我微微合上了雙眼,向命運和現實認輸。消失吧,讓我消失吧。下輩子再也不要投身皇室家。

“大人——”老媽媽撲通磕頭在地:“放了這女娃,是老奴給了女娃一些吃食。”說完她的眼淚掉了,掉進黃色的沙土裏砸出了黃豆大的圓坑。

押送的官兵提著大刀緩緩的走到老媽媽麵前,在我要失去意識的之時,我模模糊糊中看到老媽媽,為了救我竟然一頭撞在了大刀上,鮮紅的血液濺了一地,她倒下了。在她麵前的官兵隨即扔掉了大刀,拔腿跑到總領那裏。

繼而,我被重重摔在地上,黃沙蔓延像霧靄一樣糊住了我全身。我來不及顧及疼痛,爬著走到了老媽媽的身旁。

我再也遏製不住心中的壓抑,抱著靜靜躺在黃沙土地上的老媽媽嚎啕大哭。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痛哭過,就連滅朝時父皇被敵國的國相用繩子套在他的頭上,敵國的皇子騎在他身上把他當做畜生一樣對待時,我隻恨他活該,我恨他無所作為,我恨他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喪權辱國,把自己的皇後納貢給敵國任人羞辱,甚至賠上十萬子民的身家性命。

押送的官兵似乎是被老媽媽嚇到了,五六個聚集在一起商討著,因為他們隻負責押送囚犯,如果不是囚犯刻意自殺,押送官兵是沒有任何權利殺人的,可老媽媽確是倒在了押送官兵的大刀下。

囚犯和押送官兵,眾目睽睽。

總領大步向我走來,來回踱步,看著我懷裏那具冰冷的屍體,摩擦著下巴,許久開口道:“處理了。”

錯愕間,我死死護住身後的老媽媽,手掌深深嵌入黃沙土中。

他要來殺我,我便做最後一絲掙紮,一把黃土也要迷痛他的眼睛。

我嗓子沙啞,幾乎發不出音來。

押送的官兵得到了命令,走到我麵前,他眼睛一橫,我挺直腰杆怒視著他。突然,他拾起劍來,用劍把的位置直直地朝我腹部捅去,又一腳踢開我,邊說,滾。

我麵部朝地,嘴裏塞了些黃沙土,我啐了一口唾沫,擦去血腥。

“孬種。”我張著嘴說,我發不出聲音來。

老媽媽被草率地用草席卷了屍體,埋在了黃土溝壑裏。

我目睹了一切,老媽媽安眠的地方有一顆林楊樹,歪歪斜斜的,零星的葉子。

我看著,已經哭不出淚來,隻感覺莫名的悲痛。

直到死,老媽媽還帶著鐵銬。

就這樣我心懷愧疚,偶爾也會擔心受怕。

總領說,你真的挺硬氣有血性,要是男兒身發放充軍或許能立個軍功洗罪。

說完,有些遺憾的意味。

我擺擺手,我說我沒有硬本事,隻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