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還是十年
五年,還是十年
蘇晚晚盡量把自己慌亂的心思給掩飾好,但是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霍於安正看著自己,那樣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他已經知道了什麼一樣。
“霍,霍教官。”蘇晚晚笑了笑,把紙條給他,“你掉的東西。”
霍於安看了看她,卻沒有伸手去拿紙條。
如果說之前在看到霍司令的資料的時候,他僅僅隻是懷疑,那麼現在,他可以確定,內鬼,究竟是誰。
“這張紙條不是我的。”
霍於安盯著她,笑意淡淡,卻以一字一句的說。
蘇晚晚心頭一跳,霍於安的神色,十分叫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已經露出了什麼馬腳,叫他看出了什麼,但是,不應該的,她素來做事都很小心,連聶浩然那樣觀察能力細致入微的都不能夠覺察出她的不對勁兒,更何況是霍於安。
他不如聶浩然專業,而且,心思不如聶浩然那樣縝密。
蘇晚晚安慰自己,一定是她多想了,笑的看不出破綻,她道:“可是這張紙條我看著就是從你的衣服裏麵落下來的,怎麼會不是你的?”
霍於安冷笑,反手,把紙條扔在了蘇晚晚的臉上:“這張紙條,之前我在你的雜誌裏麵發現的,因為當時很好奇,所以我就記住了上麵的一些古怪的圖案,然後畫在了這張紙條上,沒想到剛剛從我老爸那兒,我也看到了一些類似的圖案,蘇晚晚,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的這張紙條是哪兒來的?”
紙條迎麵而來,蘇晚晚不得不閉上眼睛,卻因為霍於安的話,一下子睜大,吃驚,駭然,還有慌亂,一一從她的眼中閃過。
霍於安抓住她的手臂:“如果你不告訴我,沒關係,我現在就送你回部隊,我畢竟不是部隊的人,所以也不知道一般你們是怎麼來懲罰人的。”
“霍教官!”蘇晚晚掙開他朝著身後推了推,強行穩住神色,她語氣淡淡,“我不知道霍教官在說什麼。”
“我手機裏,有一段昨天晚上你外出的視頻,另外,從你的電腦裏麵,我想應該會獲取不少的東西吧?”霍於安把病房的門關上,以防她逃走,“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混在部隊裏麵,竊取各種資料,你要的竊取的目的資料究竟是什麼?”
事到如今,蘇晚晚也知道,再瞞下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她沒想到,避過了素來精明的聶浩然,卻在霍於安的手裏栽了跟鬥。
當真是在陰溝裏麵翻船了。
“你突然從娛樂圈退出,跑來部隊,其實是霍司令的意思,對不對?”
蘇晚晚前思後想,很快就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其實,在我每一次竊取資料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他卻隱而不發,為的就是讓我鬆懈,還以為他完全就不知道我在不斷的竊取資料,然後再讓你切入到部隊裏麵來,為的就是把我給揪出來?”蘇晚晚說,“霍司令果然還是當初的那個霍司令,來之前,我就聽說,他穩坐軍區司令這個位置,心思手段都比別人略高一籌……”
“現在,他要我把你帶回去,等會兒換了藥,你就跟我過去一趟吧。”
蘇晚晚是內鬼的事情,他之前的懷疑通通都沒有和霍司令說過,現在弄清楚的,也該是說清楚的時候了。
垂眸想了一下,蘇晚晚似乎是正打算要說什麼,卻被外麵傳進來的一道猶豫,心痛,顫抖的聲音打斷。
“你們,在說什麼?”
從門外走進來兩個人,溫婷婷,聶浩然。
洗完澡,她突然想到了也在住院的蘇晚晚,思及她手臂上麵的傷口當時看到的時候那麼嚴重,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樣了,所以她打算過來看看,隻是聶浩然有顧慮,所以就跟著她一塊兒來了。
聶浩然的顧慮是霍於安,那個頂著婷婷的六叔的名頭,卻對她居心不良,而且被自己打擊過無數次的人。
隻是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想到,不過是來看一看蘇晚晚的傷,卻會在外麵聽到這樣的對話。
在蘇晚晚說出變相的承認的那一句話的時候,聶浩然隻覺得被他握在手心的手,一點一點的從手指尖涼了下去、
部隊五年的時間,他在看到溫婷婷的時候,她幾乎都是和蘇晚晚還有寧蘭陳萍她們幾個在一起的,四個人幾乎都不怎麼分開,關係可想而知。
“婷婷……”聶浩然擔憂的看著溫婷婷,在聽到這些對話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早就已經僵硬掉了,手涼的不像話。
溫婷婷掙脫他,朝著蘇晚晚走去,而蘇晚晚在看見她的時候,臉上的血色早已經褪盡,慘白了一張臉,蘇晚晚上前幾步,卻又很快退後,低下頭,不敢朝著溫婷婷看去。
霍於安看了一眼聶浩然,兩個人退到一側,卻不出去,現在溫婷婷的狀態很不好,要是他們離開之後,蘇晚晚放手一搏,恐怕溫婷婷會有危險。
把地上的小紙條撿起來看了看,溫婷婷心都冷了,之前她甚至還抱著希望,這件事情也許是霍於安弄錯了,蘇晚晚不是內鬼,可是那些特殊的符號,她隻是在霍司令的辦公室的時候,無意之間撞見了一次,而那一次霍司令還繃緊了臉,告訴她以後不可以亂動他桌子上麵的東西,而且,告誡的口吻,要忘掉她多看到的東西。
所以,那些東西攸關重要,可想而知。
而蘇晚晚卻知道。
“婷婷,我……”
她雙手不安的交織在一起,咬了咬牙,她背對著溫婷婷:“我沒有什麼可以再說的!”
溫婷婷捏緊了那東西,想笑,卻笑不出來:“五年,晚晚,我們五年的好姐妹了,你就這樣一句話把我給打發了?”
五年之前,剛剛從大學轉業到部隊的時候,那段時間,真的是灰暗的比高三更加可怕的,每天都是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東西,一些難搞的代碼,或者是計算機方麵的基礎知識,而除此之外,更加有體能的鍛煉,從前在大學的時候,溫婷婷幾乎都是不怎麼鍛煉身體的人,初來乍到的到了部隊,每天那麼大的訓練強度,一天下來累得連去死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麼走過那段時間的?四個人湊在一起,四張嘴,你說一句鼓勵的話,我也說一句鼓勵的話,大家互相扶持著終於走過了那段黑暗的時間。
最開始的三個月,是最難熬的時候,腳上一邊一隻腿幫著沙包,然後拖著在操場上麵跑,一跑就是幾十圈幾十圈的那種,跑的喉嚨發痛使不出力氣,呼吸完全是上下接連不在的一起的時候,隻隻想跑到最中央去歇一歇。
她們四個人互相攙扶著一起走,上氣不接下氣的唱著海闊天空,鼓勵著自己,一定能行,熱汗揮灑,簡直都想哭出來了。
終於,一圈又一圈,硬是在互相幫助之下,咬牙挺了過來。
好姐妹,那個時候,她們四個人都說,她們是好姐妹,而且會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現在,部隊的內鬼,就站在她的麵前,她的好姐妹。
“婷婷……”
“閉嘴!”
溫婷婷冷笑,上前幾步指著蘇晚晚的鼻子就問:“蘇晚晚,你對得起我們嗎?我們三個真是瞎了眼睛,才把你當做是我們的好姐妹……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
蘇晚晚低垂下頭舔了舔嘴唇:“婷婷,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用了,我的身份擺在那兒,沒有辦法更改。”
“蘇晚晚!”
溫婷婷一手把她推開,她跌在床上,碎發掩飾住了她臉上大半的表情。
“你真可惡!你知道嗎!”
“五年前,我們才剛剛認識四個月的時候,你還記得那件事情嗎?你不小心闖了禍,跑回來的時候和我們說,那個時候我們都很害怕,但是都安慰你,說會沒事兒的……”
“婷婷,那件事情我知道,”蘇晚晚打斷她的話,“雖然禍確實是我闖下的,但是最後還不是沒有被發現?婷婷,我雖然是切入你們部隊的,但是至少在我們四個人的問題上麵,我沒有背叛過你們,我也沒有傷害過你們。”
“蘇晚晚,你TMD閉嘴!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溫婷婷冷笑,“那是在部隊!你以為那是菜市口老街頭亂七八糟的地方?你闖下了禍真的那麼容易就算了?你以為部隊裏麵的教官或者是別的偵查員都是吃素的?就憑那個時候的你的手段,能夠把所有的痕跡都抹平?你真的以為他們就查不到你的頭上,然後整個事情不了了之的?”
蘇晚晚有些疑惑浮現。
“你還記得嗎?那一晚,我們都在安慰你,叫你不要害怕,可是陳萍卻不見了——當時,你說她也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塞了一個枕頭在她的被子下麵,有人查房的時候,用來混淆視聽裝出她還在的樣子,每一次來查房的時候,都那麼嚴格,你以為就一個小小的枕頭足夠把查房的人給糊弄過去?就算是塞了枕頭,難道那個人就不知道掀起被子看一看?蘇晚晚,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我告訴你,你的那件事情,不是別人查不到不了了之的,而是……”
蘇晚晚側頭,手緊緊的捏住床單,問:“而是什麼?”溫婷婷的話,引領著她忍不住的想到更深處的答案。
“是陳萍頂了你的罪!她一向都是我們寢室最按時起居的人,她晚上不回來你就不會疑心一下?在你闖出禍之後,上麵的人也很快就查了過來,隻是,卻不確定究竟是我們四個裏麵的哪一個,在你回來之前,就已經有人來通知過了,要麼,自己過去自首受罰,要麼,就是我們四個一塊兒遭罪!”
蘇晚晚低下頭,先是震驚,最後又是一笑。
“難怪……難怪第二天她回來的時候,精神狀態一點兒都不好,而之後訓練的時候,更是頻頻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