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容器,楚衍的愛很嚇人(2 / 3)

“楚衍為你哭,為你悲,為你痛,這兩年來,我知道你過的很苦,但相信我,楚衍的情況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徐澤眉皺了起來,可以清晰看到眉眼間折起的紋理。

白素斂眉,神情一片冷淡:“可我那時候看到的隻有他們過得好,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報紙、電視,每隔幾天就會播報唐天瑜母子的近況。我才死去多久啊,我妹妹身上的腐肉甚至還在魚肚子裏沒有被它們完全消化呢,可他們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把笑容掛在了臉上。你說說,人怎麼能絕情至此?楚衍是誰?他是我丈夫,我知道他在楚家處境艱難,我什麼都知道,但他怎麼能默許楚家的行為呢?至少也該告訴他們,歡喜可以後押,等我和我妹妹的靈魂不在人世逗留眷顧,等有一天離開了人世,他們再暢快的笑。當我在北海最孤苦無助的時候,楚衍在哪兒?當我每天渾渾噩噩,在跟死亡進行拉鋸戰的時候,他在哪兒?當我因為右手醫治無效,一個人躲在小旅館壓抑痛哭的時候,他在哪兒?不要怪我無理取鬧,你也許會說,他以為我死了,畢竟在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會認定我死了,說實話,有一段時期內,我也覺得我活不成了。你看,連我都這樣,又怎麼奢望別人相信我還活著呢?楚衍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我的這些痛,也隻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痛,但他不是別人,他是我丈夫,我和他本該相守到老,當我走到山水盡頭的時候,他本該陪著我,但在我最痛,最苦,最絕望,最害怕的時候,他注定隻是我的一場幻覺,所以我隻能咬著牙從地獄裏爬出來……你說他比我好不到哪裏去,他至少右手還在,有什麼是比身體殘疾還能讓人感到絕望的嗎?”

花房陷入壓抑的死寂之中,徐澤麵色沉沉,唇動了動,到最後,終是開口說道:“身體生病還可以醫治,至少知道痛在哪裏,但如果一個人的心生病了,又該怎麼辦呢?”

白素好看的眉蹙了起來:“什麼意思?”誰的心生病了?楚衍?

徐澤目光開始變得幽深,他移開視線,看了看那些從白家帶回來的殘花,眸光顏色又深了幾分,沉穩的聲音在花房內緩緩響起。

素素,在你不知道的時期內,有一個男人曾經因為你的死亡,差點發瘋,他患上了嚴重的心理障礙,有將近大半年的時間裏,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唐天瑜母子曝光在電視媒體上,他不是不管,他是萬念俱灰。

你下葬那天,他跪在你的墓前,抱著冰冷的墓碑,貼著墓碑上你的照片,一遍遍的說著話,我從不知道他那麼能說,他似乎要把一輩子沒有來得及對你說的話,在你的墓前,悉數講給你聽。

你死後一個月,吳為終於發現了他的異常。

那天深夜,吳為起床,無意中看到楚衍在做宵夜,吳為以為楚衍餓了,就走上前道:“少爺,這種工作交給我就好。”

楚衍見來人是吳為,猶豫了片刻,終是把工作交給了吳為,但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叮囑吳為:“素素口味淡,宵夜味道不要太濃。”

吳為瞬間身體僵了,起先並沒有往深處想,以為你的死對楚衍打擊太大,所以他才會一時不願意接受現實罷了,況且第二天起床後,楚衍恢複如常,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有任何不妥。

我如果告訴你,從那以後,有將近大半年的時間裏,楚衍白天是一國總統,晚上卻是一位心理患者,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謊騙你?恐怕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因為白天的他看起來是那麼正常,那麼冷靜,但到了晚上獨處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幻覺,開始發病。

起初,發病時間還會有所間隔,但後來卻越來越頻繁,就算有心理醫生在,也無濟於事。

隆冬夜,他穿著單薄的睡衣,像得了失心瘋一樣,赤腳跑到梔子園裏,他以為你在他身後跟著,他拉著你在梔子花園裏穿梭,他笑著看向身後的你:“素素,你看梔子花開了。”

可是素素,那時候是隆冬,梔子花早就凋謝了,而你……他身後空無一人,隻有他一個人孤獨的腳印,哪來的你啊?

有時候,他看文件看到一半時,會莫名其妙的說上一句:“變天了,給素素送件衣服。”

當別人震驚的盯著他時,他又會皺眉問道:“怎麼了?”

他始終不知道他有病,他也不承認他有病。因為他是楚衍,他是不能有病的。

後來發生了兩件事情,我們完全嚇壞了,每當想起來都餘驚未了。

那天深夜,可怕的幻覺又出現了,他半夜驚醒,看到你站在床前,你拉著他上了頂樓天台,然後你和他一起走到了高台前,你說:“楚衍,如果我跳下去的話,你會跟著我一起跳下去嗎?”

他說會,然後你當著他的麵,跳了下去,他……

素素,我不敢想,如果我和喬梁晚去一步的話,這世上哪還有什麼楚衍,他隻怕早就被他的幻覺給殺死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後來他意識到他病了,開始配合心理醫生看病。

每一次進行心理治療,對他來說都將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他人前治療,人後虐待他自己,他在懲罰他自己,他覺得你那麼悲慘的死去,所以他怎麼能夠那麼輕鬆的活著,他應該生不如死才對。

這兩年來,他幾乎每晚都宿在素園,他每天像遊魂一樣呆在你們的臥室裏,他去沐浴,他西裝革履的站在水龍頭下沐浴;他宿醉洗臉,他把臉浸在水裏,直到快沒有了呼吸才舍得把臉抬起來,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低低的笑……

那樣的笑,我見過兩次,真的是……比哭還難聽。

素素,你知不知道,在他患病的大半年間,他養成了一個習慣,他把你的睡衣伸展開,放在了他的身旁,他躺下去的時候,那麼小心,好像生怕吵醒你,他拍著你的睡衣說:“素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