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一刻都不能停歇的奔跑。
為什麼?
是跑過擠在周身的深沉黑霧,也跑過黑霧中低聲竊語的人群。
人群?藏在黑霧之中,是什麼人?
不知道。
但還是要跑。
要趁一切都還來得及修正的時候,拚了命的跑。
可修正……又是為了修正什麼?
明明前方就有明亮的光火在閃耀,周身的黑霧也沒有絲毫褪去的跡象。反倒是茫茫多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在他的腦海中翻飛、躍動著,像是暴雨時海上騰躍的魚,不知何時閃躍又消逝。
不對,不一樣。因為他總能及時的抓住每一條魚,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給出一致的回答。
一個奇怪,卻又篤定的答案。
不知道。
也不能全部概定吧。至少,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
他,被什麼包圍了。
也無法逃脫。
呯。
突如其來的悶聲,像是什麼厚重的門被粗暴的打開,隨著細細的、聽不真切女聲跟著光一同從外而至,緊接著響起了密集而又隱忍的沉重步聲。
“*******”
然後他聽到了一種完全無法理解的怪異語言。
是語言,而不是單純的鳴叫。
因為他僅僅憑借耳朵,就能聽出其中飽含情感又毫不遮掩的凝重和忌憚,像是麵對著什麼足夠可怕的東西。
可怕的東西,是我嗎?
是的。
一個讓他心頭悸動的問題和一個無比篤定的答案又一次整齊的跳入他的腦中。
但他還沒來及對此有任何的回味,就被緊接著跳出的又一個念頭擊倒了。
來不及了。
無比真實而又巨大的窒息感在一瞬間淹沒了他全部的思緒。
呼吸……呼吸!
他下意識的爆睜開雙眼,麵目可怖的獰笑起來。
看清了,看清了。
這是一條質地白淨的金屬走廊,正蜂擁著鋼鐵的士兵。頭頂是令人不安的紅光在不斷的閃耀又隱沒,如同海潮般將他們製式統一的輕質機甲和頭盔打得忽明忽暗。
亮金屬色澤的零碎閃光在角角落落盛放著,其間整齊有序的堆疊著滿溢液體的透明容器。
“*******”
他又聽到了領頭的士兵在大聲的喊著什麼,隻是同樣的無法理解。
然後卻不知不覺的張開嘴,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讓他如釋重負的話。
“*先問過我的鋒刃吧。”
他輕輕的說道。
什麼?
鋒刃?
什麼鋒刃?那是……
明明是某種本應該完全無法理解的語言,卻又如同鐫入了生命般的深刻。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海潮般向鼻腔中湧去,他一下子難以理解自己為何會作出這樣的回答,就被一陣似乎從骨髓中流淌而出暈眩感驟然擊中了。
隨後在近乎昏睡的迷離中,仿佛看見了無數如同光翼的碎片從他的周身飛射而起,帶著破空的噪聲在他身前身後的四麵八方畫出一個密集而又閃耀的巨大矩陣。
如同天使般閃光而銳利的飛羽。
無法控製的虛弱感帶著整個世界遠去,畫麵的盡頭,是領頭士兵最後聲嘶力竭的暴喝。
還是那種怪異無比的語言,但他這次卻近乎在一瞬間就理解了。
“開槍!!!”
蒼藍色的能量束在士兵們手中那樣式誇張的巨大槍械口彙聚,最後湧射出一道道激蕩的白光。
如同聖光誅邪的最後審判。
“砰!”
×
池無聲的張開了雙眼,卻沒有立馬采取行動,隻是輕輕的握緊了手中的脈動步槍,無聲的把頭扭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砰。”
沒過多久,又是一聲近乎與之前完全一致的悶響緊貼著地麵傳來。
池下意識的隨之輕輕的彈跳而起又無聲的蹲伏,並在一瞬間判斷出了來犯的對象。
至少三噸的體重,依靠四肢行動,腳掌的擊地聲厚重而拖遝,全無金屬的質感,可以否定敏捷型的獵食者和機械改造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