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英雄(七)(1 / 2)

再入興元府,自然無兵士來打擾,幾人怕節外生枝,也是未在城裏逗留,早早出了城。然城外路況甚好,武安平卻越行越慢,眾人隻得放緩。

阮輕雲道:“安平,咱們在興元府惹上是非,當是早早遠離才是,如何反而拖延?”

武安平道:“我在出城之時,見有個行鏢的隊伍,立了‘武揚鏢局’旗號,想要看個究竟。”阮輕雲點點頭,再不多言。

幾人走走停停間,果然見一行人擁了一輛鏢車從後麵趕來,當前一馬,是個年輕男子,身上披了金色軟甲,褐色皮膚,紅臉龐,卻生了細細的眉,細細的眼,細挺鼻梁,薄薄嘴唇。男子見武安平立在路旁,盯著自己細看,不由眉頭一皺,掃了一眼他們幾人,也不停留,兀自前行。一馬拉了鏢車隨後,車上用青布遮了,瞧不清裏頭物件,上插了一麵旗,上有‘武揚鏢局’四個字。十數精幹鏢師,帶了兵器,護在車周圍,過了幾人身旁,竟若不見,不曾向旁瞟上一眼。

待鏢車遠去,武安平道:“那男子年紀輕輕,卻是個行鏢的好手。我見他麵生,全無印象,不知他們怎的立著武揚鏢局的旗號。”

南宮夢道:“假借他人旗號,充自己門麵,狐假虎威之事多有,有何奇怪?”

武安平苦笑道:“想家父如日中天之時,舍棄一生心血,歸隱鄉田,該是開罪了何等難惹之人。手下鏢局分號,失了父親萌護,便是尋仇之人眾矢之的。舊怨仍未解,如今立武揚的旗,便是擺明要繼了家父名,擔了家父仇,又怎會是無關之人敢為?”

南宮夢聽了,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此鏢局主人定於令尊有極深淵源。”

武安平道:“這鏢頭年輕,怕也不知內情,他們定然是去成都方向,且隨了看看再說。”

眾人尾隨那鏢車,走了半日。忽然見有鏢師數人,似突有急事,急急忙忙調頭,錯過武安平等人,向回奔去,幾人去得快,一會便不見了蹤影。鏢車又向前行了數裏,忽的停了。石方武安平都暗喝一聲,大意了!原來幾人隻顧跟了鏢車行走,未察覺竟走到一側懸崖,一側陡壁的窄路上,前方押車鏢師早亮了兵器,身後聲響,那幾名原本遠去的鏢師,竟又繞回幾人後方,鏢師們都是持了刀劍在手,個個手中一頂黑色小盾,前後夾擊,將幾人堵在險路上。

隻見那年輕鏢頭驅馬向前,對了眾人朗聲道:“一路隨我鏢車,當我不知?莫不是不識字,認不得那‘武揚鏢局’四個大字?”

武安平驅馬前行幾步,行禮道:“在下武安平,與武揚鏢局也算有些淵源,因見鏢頭威嚴,不敢貿然打擾,隻想遠遠跟著,看是否能遇到舊人。我等對貴鏢局並無一絲惡意。”說罷,又問道:“不知鏢頭如何稱呼?”

那年輕鏢頭稍一還禮,冷冷道:“我便是京兆武揚鏢局總鏢頭葉雙山,我不認得你,你與我武揚鏢局也無甚關係,走鏢的忌諱多,諸位還是識趣些好。”

武安平聽了笑道:“原來是葉姑娘。”

石方,阮輕雲等人都不知武安平何出此言,那鏢頭確實生得俊俏,但神情舉止,定是男子無疑,此言聽來,多少有調戲之意。

葉雙山果然怒了,雙眉倒豎,背後掣一把圓月彎刀出來,森森寒刃向了武安平,冷冷道:“你可是瞧不清處境,或是不知我葉雙山刀下無情?”手下鏢師見了,舉盾緩緩向前,劍拔弩張,隻待一聲號令。

武安平不為所動,笑了道:“或許你識的我從前姓名,我是武潮升,家父武昭陽。”

葉雙山一聽,收刀揮手,手下鏢師聽令,立刻收兵退回。原來這葉雙山,正是葉信之女。那葉信十多年前到京兆府,竟真應了武昭陽所托,將武揚鏢局名號立了起來,十多年來幸也無人因武昭陽舊怨尋仇,經他兢兢業業打理,鏢局頗有起色。